第50章 杀死他们

军部参谋室中顿时安静下来。

在过去的六十多年的时间里，鲜花战争的主要目的只有两点：一是让双方获得可以用于人祭的俘虏，二是给双方武士常年的实战演练，提升武力。

也就是说，鲜花战争的双方根本不追求从对方那斩获实际的利益——既不割地，也不赔款，更没有和亲，简直是墨西哥版大明。

但四年前柳城弃暗投明，彻底打破了这一局面，也难怪炙物城那么急迫地要将柳城从阿兹特克帝国的手中撬走，用上各种令墨西卡人不齿的作战手法也在所不辞。

蒙墨叫奴仆取来地图，又另取矮座，亲自坐到众臣前方，并将地图放在毯席之上。

“无论我们和敌人采用什么作战方法，我想我们首先要做的，还是召集和调动军队。”

蒙墨说着，并指了指地图上东谷地城邦的分布。

东谷地那相对松散的三城同盟位于三座重要山峰（从北向南分别是地酒山、白姬山和烟山）与东谷地中央的苍裙火山之间的山谷平地。

其中炙物城在北，柳城在西南，瀑城在南。

再往南偏西一点，则有一座叫做水原城的城邦，是由阿兹特克所控制的。那里扼守着东谷地的西南关隘，使东谷地城邦根本无法向外扩张。

鹰落很快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所以要打好这场战争，我们首先要做到的，是在速度上不要落后于敌人。”

蒙墨对此表示认可：“对，我们先前已经派出七千武士前去柳城驻守。

“到位之后，他们必能够让柳城人安下心来，而后在雨季结束前后，完成坚壁清野的工作。

“我们也要在同一时间完成我们的调动。”

年纪较大、很少说话的司刽经霜（耶瓦蒂卡克）难得地开口提出意见：“这样的话，我们最好在雨季结束前，就将能够直接调动的兵力和物资囤积在砂城。”

砂城（查尔科）位于白姬山西麓，位于前往东谷地必经之路上。

鹭硝对此表示认同，并给出了他所掌握的重要信息：

“我们不做召集，直接调动仙石城及周边的武士的话，兵力在四万左右。

“加上前往柳城的七千人，至少在旱季刚刚到来的时候，我们绝不会在兵力上弱于炙物城。”

鹰落提醒道：“但我们不能忽略我们和敌人各自的盟友。”

没错，要打这样一场重大的鲜花战争，同盟的兵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自从小丘城易主以来，嫩芽尚未参与过对外征战，这一次也正好是展现小丘城对仙石城忠实的机会。

尽管领土遭到三分，但小丘城依然有着先王斋爵留下来的最精锐的武士队伍。

“但是相比于小丘城，我们需要更在意的，是敌人的这个重要盟友。”蒙墨指向地图中东谷地南部的城邦，瀑城。

那个城邦有着海间之地最大建筑羽蛇大神庙，是东谷地的重要势力，更重要的是，它距离柳城相当之近！

老臣经霜眯起眼睛，想起了什么：“陛下先前不是在水原城有过安排吗？”

经经霜提醒，蒙墨很快想起来，原来的蒙特祖玛在水原城安排了一位王族成员五芳（马奎尔马利纳利）在那里驻军屯守，手下约有八千到一万武士，由此可见此地战略地位之高！

在上次的王族狩猎活动之中，蒙墨也有见过五芳，那位中年男子看起来有些内向，所以蒙墨与他交流不多。

根据原主的记忆，大约八年前的三燧年（1508年），水原城爆发叛乱，正是当时的蒙特祖玛指示五芳强力镇压，终使当地稳定下来。随后仙石城向水原城增派了驻军，以防再出问题。

鹰落这时眼前一亮，“既然如此，瀑城的兵力就由五芳叔叔出兵牵制，柳城便能够减少很大一部分防御压力！”

蒙墨正是等着他们提出这些战略部署，自己再提出最终的决策：

“很好！这样的话，我们就能确定这样的几项计划：

“一是我们早就已经确定的，命柳城的七千驻军坚壁清野，坚持抵抗；

“二是派出特使，要求五芳紧盯瀑城动向，旱季到来之后立即出兵牵制，防止瀑城大军加入对柳城的围攻；

“三是我们谷地要在雨季结束前做好调动，包括要求小丘城与竿城加以配合，我们三城同盟囤兵砂城，旱季一旦来临，就立即跨过白姬山，进入柳城！

“再往后，则是在旱季到来之后，召集更多的兵力开赴柳城，从而形成对炙物城越来越大的兵力优势。”

众臣们当即附议。

“但即便如此，”蒙墨话锋一转，提醒道，“我们也很难就此确保能成功抗击炙物城，尤其是考虑到我们刚刚说到的他们那卑鄙无耻的作战方式。

“相比之下，我们的武士在战斗当中总是谨记着陈旧的规矩，束手束脚，以至于很可能在战场上就被敌人当场击杀。”

水民和玉狼都对墨西卡人的战法和荣誉有着极深的认可，因而对蒙特祖玛陛下的话似是有点不太满意，皱起眉头，问道那应该怎么应对。

其他的军部重臣不敢说话，唯有蒙墨能够下达这样的指示——

“先前我得到战神左蜂鸟的启示时，祂就告诉过我，白皮鬼们一旦要杀我们，不会跟我们讲任何规矩。

“他们会相当直接地用他们的‘皮斯托拉’和大铁剑攻击我们的脖子、心脏和胸腹。

“我们要与他们交手，就必须采用与他们同样的方式，这并不会有损我们的任何荣誉！

“就像羽蛇和烟镜大战海怪‘大地之主’时那样，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面对炙物城时，我们要做的，便也是同样的事情——

“杀死他们，就在战场上杀死他们。”

说着这话时，蒙墨的语气极为阴森。

蒙特祖玛陛下终于还是提出了这一点，这令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要改变数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势必是极为艰难的，但蒙墨知道必须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完成这样的扭转。

蒙墨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接着说道：

“至于军功的计算方式，我会在接下来雨季最后的两个月里提出正式的改革。

“那就是，按照每一位武士所杀的敌兵数目来决定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