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是海兽！

“你不知道吧？”她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沙蝎的沙从来不是沙海的沙！而是海沙的沙！我们真正的居住地在海上！沙蝎！是海兽！”

姜宁瞳孔骤然收缩，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她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沙蝎部落总是将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就算离开了沙海也依旧是这副打扮，因为他们比真正的沙海人更怕炎热和干燥。

甘沙看她表情就懂了，嘲讽道:“你当然不知道。别说你了，就连三大部落也早己经忘了这件事。西部也是有海的，可为了守护那个通道，我们把居住地迁入沙漠之中！就在通道边上！”

“迁到完全不适合我们的领地！族人分离！缺水少食！风沙漫天！这些我们都忍了，守着那个通道这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为什么要为了你把这一切都毁掉？”

她的声音里突然涌上姜宁从未听过的痛苦：“你知道让海兽生活在沙漠是什么感觉吗？每一天都像在被慢火炙烤！幼崽哀鸣着要回到海里，族人们一个接一个干渴而死.……但我们不能回去，因为通道必须有人看守！”

“你知道我们付出了什么代价吗？”甘沙的声音开始扭曲：“整整七代人！第一代迁徙的族人用血肉在沙暴中开路，第二代在干渴中学会了从刺人掌里榨取水分，第三代才终于建起第一座能抵挡沙暴的沙屋——”

她突然指着那串被她扔在地上的骨链：“看到这个了吗？这是用死去的沙蝎做出来的！沙蝎需要海水，可在荒漠之中连淡水都珍贵！”

“得知能离开的时候，他们在哭。”甘沙突然跪倒在地，以手捂脸:“不是高兴，是迷茫，是不知道前路在何方的迷茫！我们失去了海洋，现在又离开了荒漠，我们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姜宁不是很认同甘沙的理论，她虽同情西大部落的遭遇，但说到底，今日的一切都是他们当初自己做出的选择，这是一种双方都同意的公平交换，谁能只索取不付出呢？

没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迁徙。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该承担后果。

姜宁从不美化自己没选择的那条路，就算走错了，抱怨两句，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就是了。

不过再就此事与甘沙争辩己无意义，姜宁只道:“为了守护通道，你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知道。但沙蝎巫成就祖巫的时候，当初的誓言就无法再约束你们，选择权现在又回到了你们手上，你们随时可以放弃通道，重新回到海里。”

甘沙不愿那么多族人的血泪被姜宁轻飘飘地一句话带过，她猛地抬起头来，像只炸毛的猫：“你懂什么！我们是为了——”

姜宁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可你们没有。对吗？你们既想要通道带来的利益，又不愿付出守护的代价。什么好处都让沙蝎部落得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甘沙发出愤怒的嘶鸣，但姜宁只是冷冷地扫视她一圈：“你说族人干渴而死？那为什么不往绿洲迁徙？你说幼崽哀鸣？那为什么不送他们回海洋？难道这些人也要守护通道吗？”

飘散的夜风带来凶兽的咆哮，姜宁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刺耳:“我姜部也有不少海洋部落，他们同样为了生存选择了我，选择了上岸，选择失去自由成为附属部落。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必须用生命为我而战，这是他们要付出的代价。”

“可他们懂得怎么样让自己过得更好，他们付出这么多代价，就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他们从我这里获取利益，他们也要对我上贡，他们都在尽力保全自己的族人和部落！”

“八爪部落为了后代，每到繁殖期便会实力大减，但他们懂得提前储备食物，会在浅海区筑巢，甚至向我寻求帮助。”

“抱月水母和彩牧鱼部落为了活命，长期以来，不分彼此，共同扶持，共同狩猎，利益共享。分明是两个部落，却处得如同一个部落一般。”

她突然冷笑一声:“而你们？守着个破通道饿死族人，还觉得自己很伟大？”

“你——”甘沙的喉咙里滚出奇异的震动，周围的地面开始诡异地跳动，显然是怒极了。

姜宁突然站起来，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地上的甘沙，说出她的判词:“你们在享受死亡带来的悲壮感，甘沙，痛苦让你们觉得自己很高尚。”

“你闭嘴！”甘沙暴怒之下，身形骤然暴起，猛地朝姜宁攻来，挥拳对着她的脑袋砸去。

姜宁似乎早己预料到这一击，她只是微微侧身，甘沙的攻势便落了空。

但甘沙并未停手，她借势转身，左腿如鞭子般横扫向姜宁腰间。

这一腿带着破空之声，若是击中，足以踢断战士的脊椎。

“砰！”

姜宁只是抬起右手，轻描淡写地挡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甘沙感觉自己的腿像是踢在了最硬的脊龙上，反震力让她踉跄后退两步。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姜宁缓缓放下手:“像条被逼到绝路的猡兽，除了狂吠和乱咬，什么都做不了。”

甘沙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与雨水混合，顺着脸颊滑落。

她的眼神中除了愤怒，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难道真是他们错了？

姜宁就在这时上前一步，甘沙正准备躲避，姜宁那只大手己经温柔的落在她的头上:“甘沙，你是巫弟子，未来的沙蝎巫。你的部落，你的族人未来会怎样，是由你决定的。”

甘沙的呼吸突然停滞。

那只手轻轻抚过她因战斗而散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甘沙能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温暖而柔和，仿佛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甘沙的紧张，她的动作依旧轻柔而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