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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吐真剂
城东富虫区, 内臣大臣费拉德家中。
车门一打开,就立刻有侍从前来领路:“阁下, 请跟我来。”
陆泽点头,余光扫过拿了他的车钥匙帮他停车的侍从,他的视线环顾四周金碧辉煌的建筑物,费拉德的住宅比起虫帝从私库中给他和莱茵的别墅大了不止一倍,这块地方寸土寸金,能在这种地方有如此大规制的处所, 这位内阁大臣怕是和清廉搭不上一点关系。
陆泽跟着领路的侍从进了会客大厅,一侧等候的侍从立刻有眼力见地端上了茶水和果盘,领路的那位对陆泽行礼:“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家主。”
陆泽视线扫过四周的摆设,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陆泽端着热茶抿了一口, 甫一入口, 他就尝出来了这是万里挑一的好茶, 借着喝茶的动作作掩饰, 他看见先前领路的侍从上了三楼,敲响了左侧第三间红木门。
那应该就是书房, 陆泽放下了茶杯,他起身上了楼。
身侧端茶送水的侍从上前提醒,但谁都不敢阻拦, 陆泽高级雄虫的身份摆在那里,并不是他们有命能够得罪的。
陆泽走到书房门口, 看见红木门匆匆被推开, 刚刚领路的侍从捂着流血不止的额头从里面仓惶而出, 他太过匆忙连路都没看,径直朝陆泽的方向撞来。
“啊!”
陆泽微微侧身躲开了朝他撞来的雌虫, 同时伸手一拉,将摇摇晃晃即将跌倒的雌虫一把拉稳。
堪堪稳住身形的侍从慌张抬眼,看见出手帮助自己是陆泽后,语气越发慌张:“路德阁下,您怎么上来了?”
陆泽的视线落在雌虫流血的额头,后者注意到他的视线,匆忙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路德阁下,家主现在不得空,请您稍作等待……”
“哗啦啦啦——”
侍从口中的话语倏忽顿住,他转头看去,惊恐地发现自己匆匆出来竟然忘记关门,此刻刺耳的碎裂声从那开着的缝隙中涌出来,霹雳啪嗒声音落了一地,像是有谁掀翻了桌子。
“废物,真是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奥德曼这个蠢材,竟然把自己弄进去了!”
“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没有放出来,往常这种送点钱就好了,怎么这次如此棘手?”
“怎么不棘手?!这一次上头那个怕是动了真格了,我们的眼线都在其他几个部门,军部的牢狱处一个都没插|进去,怎么救?”
“那可怎么办,奥德曼可知道不少东西,谁知道他会不会卖了我们?!”
“军部的手段,就算嘴再硬,问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要不,直接杀了吧?”
“费拉德,你别不说话啊,到底该怎么办,拿个主意!”
“这是和我可没多大关系,诸位可别攀扯上我。”
“好你个费拉德,出了事就想要拜托我们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别以为你那些龌龊手段可以藏一辈子,要是陛下知道了你这个教习老师都对自己的学生做了什么……呵”
书房内,费拉德看着投影器中模糊的身影,眉头紧紧皱起,很显然对方的话确实戳中了他的痛处,他正要回怼,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叫喊:“路德阁下,我们家家主正在忙,请您等一下,您不能进去!”
费拉德眼神瞬间锐利,当机立断拔掉了电源,投影器上的身影全部消失,他看着闯进来的路德和阻拦他的侍从,开口道:“尼斯,这是怎么了?”
被点名的侍从苍白着脸,朝费拉德解释:“家主抱歉,路德阁下坚持要见您,我阻拦不住,就……”
费拉德抬了抬手,示意尼斯无需再说,视线落在闯入的陆泽身上,脸上露出虚伪的笑容:“路德阁下,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说完这句,满面笑容的他对着尼斯却忽然换了一副面容:“尼斯,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我们一位尊贵的雄虫阁下前来做客呢?真是太失礼了。”
陆泽注意到当费拉德说到“太失礼”时,他身边这位叫做尼斯的侍从脸色变得格外惨白,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走到沙发前坐下:“我对贸然拜访表示抱歉,听闻费拉德大人是皇室的教习老师,您将莱茵教的很好,他让我很满意,因此就想来向您请教,不知您是培养如此优秀的雌虫的?”
费拉德最为自豪的就是他一手驯化雌虫的本领,他不仅是皇室的教习老师,也是雄虫保护协会的教习老师,他手里出去的雌虫无一不讨雄虫欢心,这一直是他这些年来骄傲的资本。
陆泽并不是第一位向他请教如何驯化雌虫的雄虫,很多雄虫都慕名而来,将那些让他们头疼脑热的雌虫送上,经过他的训练,等再次见面时那些野性难除的雌虫都成了乖巧听话的家犬。
陆泽的马屁拍的好,一句话就让费拉德放松了心神,他微微一笑:“路德阁下满意莱茵殿下自然是好,也不枉费我辛苦教他一回。”
陆泽双手指尖相触至于身前,搭成山峰状,状若无意道:“莱茵的眼睛看不见,想必教起来得比其他学生难得多吧?”
费拉德垂眸,像是感慨:“确实废了颇多心力,不过莱茵殿下是我教导的学生中最为成功的几个之一,他如今能让阁下高兴,是他的福气,也是我的荣幸。身为师者,自然是教导优秀的学生为豪为傲。”
陆泽漫不经心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单手扯开领口掀起眼皮,朝费拉德投去轻飘飘的一眼,话语中意有所指:“听说莱茵殿下从前可不是这样,我听说他撒谎成性啊……”
辛苦的成果被质疑,费拉德皱眉:“怎么会?”
陆泽笑着抬眼,朝着皱眉的费拉德丢了一个大雷:“前段时间他一直对我说头疼,然后我就带他去做了个检查,医生说……”
费拉德的脸色在听见陆泽说带莱茵去看了医生后陡然一变,他几乎等不住陆泽说完,抢先问了出来:“医生说什么?!”
陆泽像是被费拉德的行为表示惊讶:“费拉德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激动,难道是莱茵真的有过大病史吗?”
费拉德的脸色像是一个死人,他僵硬地扯了扯嘴皮:“怎么会?我自幼年时前就照顾几位殿下,他们向来身体健康,路德阁下,您千万不要盲目相信医生所说的话,要知道庸医害命啊!”
冰冷的镜片挡住了陆泽眼中的阴沉,费拉德的反应已然说明了他心中有鬼。
陆泽状若随意地耸了耸肩:“医生说没什么,不过他还是一直喊疼,有虫告诉我这是他管用的招数,喜欢用撒谎来博得注意力。”
费拉德僵硬的脸色在听见陆泽的话后陡然缓和,他极为热情地附和陆泽的话:“路德阁下,您说的没错,莱茵殿下哪哪都好,就是有这点毛病,我以为他长大了就有所改变,这些年也确实不这样了,没想到又是旧病复发。”
费拉德说着,忽然热切地朝陆泽伸出手:“路德阁下,若是您信得过我,请将莱茵殿下送到我这里住上几天,等到殿下归家时,相信他一定会让您满意。”
“是吗?”
陆泽放下了叠在胸前的手,他唇边的笑容冰冷,好似带着极强的攻击性。有那么一瞬间,奥德曼从陆泽身上感受到了杀意,浓烈的仿佛化成实质,他呼吸猛地一窒,定睛一看,眼前的雄虫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他眨了眨眼,心道自己得注意休息,这些天太过神经紧张竟然都出现了幻觉。
“还是不了,听说最近雄虫保护协会里头出了些乱子,您应该很忙吧,还是不劳烦您了。”
费拉德嘴角的笑容变得牵强:“一点芝麻大小的事情竟然都传到您的耳朵里了,哎呦,真是不好意思,惹了笑话了,我看要到午餐时间了,若是路德阁下有时间,我们边吃边聊?”
这就是委婉的送客了。
陆泽站起身,此刻他的想法和眼前这位带着假面的内阁大臣应该是一致的,他也没有再和对方继续虚与委蛇的心思:“我等下还有事,就不打扰了,等改日得空再来向您讨教。”
费拉德一脸真是可惜的模样,亲自送陆泽出了门,陆泽注意到那位叫做尼斯的侍从已经包扎好伤口重新回到岗位,临走前恭敬地拉开车门送陆泽上车。
费拉德站在车门旁,送上了客套的送别语,是上流社会最常见的空头支票:“路德阁下,您先忙,您什么时候用空就来,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是那句话戳到了陆泽,他忽然按停了正在上升的车窗,似笑非笑地留下一句让他们捉摸不透的话语:“希望您能记住您的承诺。”
悬浮车留下一串尾气后很快变成一个黑点,站在门口的费拉德嘴角的笑容荡然无存,他扭头看向身侧的尼斯,细长的眼睛像是草地上若隐若现的毒蛇:“尼斯,你说路德阁下有听见什么吗?”
“书房的隔音很好,路德阁下,路德阁下是雄虫,雄虫的听力并没有那么灵敏。”
“哦?”费拉德忽然提高了声音:“雄虫的耳朵不灵敏,那么雌虫的呢,尼斯,你听见什么了吗?”
“不,家主,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费拉德伸出的手缓缓落在尼斯的肩膀上:“尼斯,我记得我说过我在开会,为什么你们还要闯进来?”
尼斯苍白着脸,言语颤抖:“家主,那是雄虫,我、我拦不住。”
费拉德:“你是不敢拦吧,你害怕被起|诉,害怕去坐牢,也害怕雄虫保护协会带走,不过尼斯啊,你难道不怕我吗?我把你和你弟弟从贫民窟里头救出来,你不是说会永远报答我吗?忘记是谁在你们快饿死的时候给你们饭吃的了?”
尼斯脸上的血色几乎全然消失,苍白着脸疯狂摇头:“家主,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对我弟弟很好,我会报答您的!我和弟弟的命都是您给的,就算您叫我去死都行,求您别动我弟弟,他才刚刚进了军部,他很听我的话,我会让他孝敬您报答您的!”
费拉德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哭泣祈求的雌虫,本想直接扭断尼斯脖颈的手骤然一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露出一个冰冷的笑,伸手扶起了尼斯:“好尼斯,我会好好对你弟弟的,现在你报答我的时候到了。”
被费拉德扶起的尼斯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他看着费拉德对他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他说:“你还记得奥德曼吗?我想你去送送他。”
只有死亡才能真正保守秘密,即使是废子也得发挥余热啊。
费拉德拍了拍尼斯苍白冰冷的脸,眯起了眼睛的神情像极了饱餐一顿后吐着信子的蛇。
第二天下午换班时分,第二军部隶属牢狱部、新入伍小兵考德收到了自己哥哥的探班消息,他高兴地穿着军装一路飞奔来到了见面室,在简单的嘘寒问暖后他吃下了一个加了料的煎饼。
尼斯看着面前毫无防备昏睡过去的弟弟,眷恋般地摸了摸他的脸,说了句对不起,几分钟后,看完了哥哥的小兵“考德”重新回到了队伍。
螳螂捕蝉,总得有黄雀在后。一出好戏得有反转才能精彩。
第二军部的士兵们都尽职尽责,即使是在深夜值班也极少有偷懒打盹的现象,反而因为夜晚容易放松警惕,越发地尽忠职守。唯一能称得上疏漏的时间就是下午为期十五分钟换班间隔。
日落熔金,在方格窗外的余晖逐渐消失,独立牢房内陷入昏暗。
“嘀嘀嘀——”
监狱的独立牢房的电子门锁轻响一声后被被打开,闭眼沉思的奥德曼倏忽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面前浑身包裹着严严实实的雌虫,难掩激动地开了口:“终于来了,熬了这么多天可等死老子了!”
奥德曼朝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雌虫伸出手,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嗓音格外急切:“快扶我起来,这鬼地方根本就不是虫待的!”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等到搀扶的手,奥德曼诧异地抬头,一阵阴寒袭上心头。只见阴影中的身影缓缓跨步进门,昏暗的牢房中,奥德曼看见了藏在袖子口袋中一闪而过的寒光,他猛地意识到来者并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来杀他的。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奥德曼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从前他惯用的伎俩有一天竟然会落到他的身上。
他可是贵族!世袭的头衔!!
奥德曼心中恨极了,他没想到军部都没要他的命,同盟反而先背刺他,他猛地张开嘴就要大喊救命,然而杀他的虫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嘴巴被狠狠捂住,冰冷的刀刃在眼前高高扬起,映出奥德曼怨恨惊恐的眼,胸前被利刃抵住,有一只手死死捏住他的下巴,企图掰开他的罪将见血封喉的毒药塞进他的口中。
“唔呜呜!!”
忽然间,昏暗的牢房内猛地亮起灯光,在绝望中挣扎的奥德曼瞪大眼睛,在他惊恐的瞳孔中倒映出了一身银白色的军装。命运真是一种极其奇妙的东西,这些天恨得牙痒痒的安德烈在此刻在奥德曼眼中宛若神兵天降,摇身一变成了他的救星,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死死看着牢房外的安德烈,奥德曼目眦欲裂,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压在身前的雌虫,大喊一声:“救命!有虫要杀我!!”
他话音未落,安德烈已然踹开了牢门和投毒未遂的雌虫交缠打斗起来,奥德曼则是趴在铁板上,伸手扣着自己的喉咙,一边呕吐着酸水,一边喊着叫医生。
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施施然进了监狱门,抬手勒住奥德曼的腹部狠狠一用力。
“呕——”
一股酸臭味在牢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陆泽及时后退一步避开了差点要溅在皮鞋上的呕吐物,冰冷的镜片下嫌恶一闪而过。他挥了挥手,示意一侧的士兵将捂着肚子虚脱的奥德曼带到审讯室,在奥德曼看不见的地方,他朝着“打得”难舍难分的安德烈和刺客比了个手势。
审讯室的门关上了,难舍难分的打斗立刻停止,“刺客”一把拽下了蒙着脸的黑袍,露出一头毛茸茸的黄毛,赫然是安德烈的副官吉姆,他喘着气揉着手臂,语气带了点抱怨:“少将,您下手也太狠了,这一脚差点废了我的胳膊。”
安德烈瞥了揉着手臂的吉姆,神色淡淡:“学艺不精,看来是最近在军部懈怠了,回去之后加练一个月。”
“啊?!!”
吉姆一脸哀怨,受了伤还得加练,这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只觉得自家的长官越来越冷酷无情了:“少将,我都受伤了,还要加练啊?!您也不想想您那身手是什么等级的,有几个兄弟能在您手上撑过十招的?”
安德烈目不斜视:“再多加一个月。”
他将吉姆的哀嚎丢在一侧,推门进入了审讯室。隔着单向透明玻璃安德烈看见了呕吐过后的奥德曼浑身虚脱般地瘫倒在椅子上,他身侧,身侧白大褂的医生缓缓朝他的手臂里注射着药剂。
他的手法娴熟,冰冷的药剂在注射器中闪耀着诡异的颜色,随后被尽数推进了奥德曼的静脉中。
紧跟着安德烈进来的吉姆抖了抖鸡皮疙瘩,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注射器中的液体一点点进入奥德曼的身体时,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背后有些发冷:“少将,您说,这法子到底行不行得通啊?”
安德烈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的视线一瞬不移地注视着监视器中的奥德曼,还有他身边穿着白大褂的雄虫——路德·布鲁诺,他表兄弟莱茵的雄主。
这位突然出现的帮手是三天前毛遂自荐找上他的,这招釜底抽薪的反间计就是他的手笔,一场演给奥德曼看的反间计。
雄虫保护协会一案足足僵持了一月,虽然其中发现了很多罪证,最够抓出几条大鱼,但是幕后黑手却滑溜得很,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贻害不除,罪恶就会像野草春风一吹再度席卷,唯一的切入点就是奥德曼,可偏偏他的嘴巴硬的要命,这事情已经拖了太久,若是再得不到实质性的铁证,此案也只能作罢,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安德烈已然焦头烂额。
陆泽的出现是一场及时雨。
他让安德烈明白了何为城府,何为心计,四两拨千斤,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安德烈的燃眉之急。
他不仅抓到了费拉德贸贸然送上来的把柄,同时还演了一场反间计敲开了奥德曼的嘴。在监视器中,安德烈亲眼见证了陆泽的本事。一支药剂入体,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奥德曼这根老油条被轻易地调动了情绪,他身上那仿佛坚不可摧的铠甲在一支“吐真剂”的刺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败。
这一幕不仅让吉姆看的瞠目结舌,也在安德烈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比起此刻贻害帝国的奥德曼等虫,陆泽的手段让安德烈感到更加危险。他心中猛地冒出一个想法,如此大能,若是不能收为帝国所有,有一日剑走偏锋,那将是不可估计的祸患。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陆泽摘下脸上的口罩,他朝安德烈微微一笑:“安德烈殿下,现在您可以开始审讯了,您只有两小时,请您抓紧时间。”
明明面带笑容,谦和有礼,可安德烈却清晰地看见那双冰冷镜片后那双眼眸不带丝毫情感,极致反差让他本能地忌惮排斥。
安德烈看着陆泽熟稔地将手中的试剂和注射器装好放回医药箱,带着医用手套的手朝他微微一扬,唇边的笑冰冷又玩味:“您放心,此刻的他说的每一句必然都是真话,只要您问,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着陆泽唇边的笑容,安德烈感到心脏传来一股寒意,他点头致谢:“路德阁下,谢谢您的帮助。”
说完这句话,安德烈推门进了审讯室。
陆泽漫不经心地注视着监视器下好似失了神的奥德曼,看着他在安德烈的询问下如同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往外吐露秘密,一侧记笔录的士兵满眼对于奥德曼的配合满脸的惊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钟摆上的分针指向九点的位置,安德烈终于完成了审讯。他推开门,神情颇为凝重,一侧做笔录的士兵握着光脑跟在他身后神情愤慨,今夜奥德曼说出了太多阴私,他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令虫发指。
见到陆泽还在,安德烈心中一紧,让一位养尊处优的雄虫在监狱里等候实在不符合瑞纳金帝国低雌虫的要求,他快步朝陆泽走去:“抱歉,路德阁下,让您久等了。”
陆泽微微一笑,开口便是商业吹捧:“安德烈殿下的审讯本领很厉害,我观看了一场出色的现场展示,我的时间并没有白费。”
安德烈:“您过誉了。”
奥德曼是个老滑头,仗着自己身为贵族,军部不能对他用私刑,就死死咬着牙每次审讯说的都是半真半假,一天一个新版本,这一星期安德烈着实费了不少心思,雄虫保护协会的事拖了一个多月,但是都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进展,而今天陆泽仅仅略施手段就撬开了突破口。
但凡亲眼见过吐真剂的神奇魅力,沦陷自是必然,一侧抱着光脑的小兵此刻看着陆泽的眼神简直称得上崇拜,安德烈微微皱眉,眼神示意吉姆,后者立刻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他出去。
这下倒是方便讲话了。
想到陆泽注射给奥德曼的那管试剂,安德烈神色凝重:“路德阁下,恕我直言,您的吐真剂并不符合现有的法律规范,如您同意,我希望军部能够买断这项发明。”
在告诉安德烈他会用吐真剂时,陆泽就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微微挑眉,神色自然:“当然,没问题。”
安德烈没想到陆泽如此好说话,他本来还以为对方会发怒,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听陆泽继续道,言语中式善意的提醒:“不过,安德烈殿下,这次的吐真剂只是简版,此药水根据威力分为简版、中版和加强版,改日我便将秘方送至军部。”
吐真剂的效果确实神奇,但他神奇的效果需要条件,它只对心智不坚,尤其是非常有意愿吐露秘密的虫才有奇效,对于心志坚定不愿开口的罪犯,即使是加大剂量效果也会大打折扣。陆泽注射给奥德曼的只是临时发明的简版,至于改良后的高级版的“幸运人选”他心中已经计划。
陆泽的视线瞥向审讯室内萎靡瘫倒的奥德曼,雌虫身下逐渐漫开深色的水迹,这是吐真剂的副作用——大小便失|禁,失去一段时间的身体自主权,至于多久时间,因虫而异。
陆泽淡漠地收回视线,他觉得奥德曼应该感到庆幸,毕竟他还得活着认罪的作用,否则此刻的他就会和那些虫一样,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痴呆。
陆泽轻易的答应让安德烈越发不安:“路德阁下,您为帝国做出的贡献不可估计,您能告诉我您想要得到什么嘉奖吗?”
陆泽挑了挑眉:“安德烈少将,我已经告诉过您,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希望在一切结束后,得到费拉德的所有处置权。”
安德烈一顿:“可您知道,帝国的法律不允许擅用私刑。”
“一个注定要死的死|刑犯,怎么死的有什么重要的吗?”
陆泽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他是一个擅长攻心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不介意已然微微失衡的天平上再次加上砝码:“安德烈殿下,我听闻军部雌虫的精神力暴乱一直都是心头大患,如果我向您许诺我能制造出雌虫安抚剂缓和这一病症呢?”
安德烈的瞳孔骤然一缩。
陆泽笑了,他明白安德烈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他起身朝安德烈颔首行礼:“夜深了,我就不打扰了。”
陆泽推开门,守在外头的士兵看见他出来,立刻两眼放光地自请送陆泽离开,他的心思实在太明显全部写在脸上:“阁下,请您走这边!这边近些!”
陆泽瞥了眼满脸笑容的小兵,并未拒绝,只是微微一笑道:“劳烦了,我确实得快些回家,否则家中的雌君怕是要等急了。”
小兵荡漾的春心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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