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王慧英的、婚恋序曲

文库接茬道:“老爸啊！这是古人的智慧，一年有四季，春种、夏长、秋收、冬藏，这大冬天的，白天短，夜里长，是让你少干活，多休息，过个年，让你多吃点好东西，增长体力养养膘，为来年蓄积力量，干好来年的活”。

文库妈妈手拿烙铁，扒拉一下火盆里的土豆，用烙铁轻轻的敲了一下说:“文库 ，这个土豆熟了，你来拿着吃？”。

文库伸出手，欲拿起火盆旁的土豆，然而土豆温度过高，刚一触手便不由自主地松开，使其再次跌落进火盆，噗！瞬间扬起一片尘埃。他第二次尝试，小心翼翼地将土豆从右手交至左手，反复几次，终于将其稳妥地在掌中固定。轻轻吹去表面的灰烬，剥去表皮他双手合拢，拇指轻轻一捏，便将土豆掰成两半，温热的气息随之散发。文库将手中的一半递向母亲，温柔道：“您先尝尝。”

妈妈说:“我不吃，递给爸爸让你爸爸吃”。

爸爸也说:“不吃”，并加一句。“你吃吧，我和你妈妈年岁大了，这时候要睡觉了，就更不能吃东西了，时候不早了，也准备准备睡觉了”。

徐文库深情地凝视着爸爸妈妈，这几年远离家乡，他发现父母的容颜已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手中的土豆虽散发着温热，但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

夜幕低垂，一家三口蜷缩在温暖的被窝中，兴奋之情令他们难以入眠。

他们聊着文库在部队的点点滴滴，还有家中发生的种种变迁。

腊月二十八日清晨，早餐刚过，张铁嘴便踏入了徐家的门庭，风风火火的说道：“这天寒地冻的，白日里短，咱们今儿去相亲，得麻溜点动身”。

徐文库，记得带上礼品”。

原来，徐这边准备去王家消息，早已传递到王家。

张媒婆和徐家三人抵达王慧英的宅门前，王氏一族已然在门口热情迎接。

王慧英瞥见徐文库，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光彩。他身穿一袭蓝色的海军制服，身姿挺拔，头戴大檐军帽，露出下面那副微长脸庞，透着几分健康的小麦色，嘴角略显处点缀着一颗痦子，唯一的变化便是那略微改变的乡音。

众人互致问候，彼此寒暄着步入屋内。徐文库将带来的礼物轻放在东边的柜子上，大家各自落座。徐文库随即取出一盒香烟，首先递向王慧英的父亲，微笑道：

“王大伯，请您吸烟。”

随手划燃一根火柴，为其点上火，

“王大娘，您也请抽烟。”

同样划燃火柴，为在场的吸烟者依次点烟。

张媒婆招呼道：“王姑娘，你过来一下，把徐文库送来的礼物打开，让你父母好好看看。”

王慧英走到柜前，轻轻捧起那只帆布包，轻放在炕边，然后一一取出里面的物品：两瓶陈年老酒，两瓶香甜水果罐头，一包鲜美海虾仁，一包细腻鱿鱼丝。老酒与罐头对众人而言并不稀奇，但鱿鱼丝和虾仁却引起了大家的浓厚兴趣，他们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些陌生的美食，尽管只看到外表，却已足以勾起他们的好奇心，有些人甚至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美味。

观赏完礼物后，张媒婆又开口了：

“王姑娘，你带徐文库去西屋，你们俩好好聊聊，了解一下对方，毕竟谈对象嘛，总得相互了解一番。”

此时，西屋里的人也自觉地走了出来。

慧英和文库进了屋， 俩人对视有几十秒，还是徐文库开口说话:

“慧英妹妹，生疏了吧？我已经在部队服役有六年整了，我走时你才十三四岁吧，是小姑娘呢，现在长成大人了。经人介绍，让咱俩认识，我的情况是，部队里面是副连长，现在如果结婚能带家属了，你说说你的想法”。

慧英低着头两只手相互摆弄着，低声细语的说: “你、我看到就是这一墩，这一块，脾气秉性得慢慢的了解，听你刚才说的话，感觉比咱屯子里这些小青年强，稳重不少，我年纪小自已没有什么主意，现在主要听爸妈的，你能在家呆几天啊？”

文库说:“来回一十五天，你知道部队的挺严的，得按时归队”。

此刻，王慧英家的外屋内（东北的居所多呈三间布局，中央的外屋既是厨房又是日常活动的场所，两侧的东西房间则是主人居住的卧室）掌勺的是一位本家嫂子，帮忙操持今日的酒席。屋子里热气蒸腾，一片朦胧。负责烧火的人不断地提醒着进出的人们要留神脚下，以免被散落的柴火绊倒。

西屋门缝前，几个好奇的人正偷听着，并小声议论着：

“听听里面那对情侣在聊些什么呢！”

“声音太轻，听不太真切。”

“他们是不是看对眼了，谈得投机不投机？”

“别谈了，吃饭了！”这是慧英嫂子的话音。以下是为

文库与慧英缓缓步出西屋，抬眼目睹外屋众人正忙碌地穿梭其间，饭菜的香气已然四溢开来，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东屋精心摆放了一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西屋则规整地置放了一张长条桌。人们按照既定的顺序依次落座，秩序井然。

东屋的男子们纷纷举杯畅饮，酒话连篇，不一会儿便杯盘狼藉。

而西屋的女人们则显得格外矜持，你推我让，草草的把饭吃完。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众人皆已酒足饭饱，王家人便热情地将徐家人一一送别。

慧英的妈妈轻声问道：“女儿啊，你跟对方的谈判进展如何？”

尚未待慧英开口回答。

慧英妈妈略带有威胁的口吻又说道：“看看那四样礼物，可见对方是真心实意的。你收敛一下你的任性感吧！我作为你的母亲，怎会让你受委屈。”

慧英回答道：“好吧！那就依您说的，我到嫂子的房间去休息一会儿。”

慧英走进西屋。

慧英母亲心想这不过是孩子一时的任性，仍旧尾随着劝慰道：“别闹小孩子脾气了，这阵子正是过大年的好时候，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别再胡思乱想了，瞎闹腾。”

慧英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身体蜷缩在炕上。心中千头万绪，那个七八岁时同窗学习的玩伴，十数载共度的时光，曾经那样满怀热情地爱过你，你亦曾给予我深切的关怀。但如今，那份执着已无必要。心中的那个他，终究是我过于执着，束缚了他，也困住了自已。心在痛时，泪水便有了咸涩的味道。这些苦痛，只能自已默默承受；那些苦楚，只能留在记忆的小径上。一切的一切，唯有深埋心底。泪水悄悄湿透了枕巾。

这边徐家人到了家，徐妈妈也问起了儿子，这些都是老人操心的通病啊！

“文库你对王姑娘有啥印象，相中了没有，但她遗传了她妈妈的气质，颇为强势。要不是因为她自已处对象了，她们家还不能这么快给她找对象，她过了这个年才二十一岁吧，况且她二姐还未曾订婚”。

徐文库表示：“当下年轻人谈恋爱再正常不过了！唯有彼此深入了解，方能携手共度，我这次打算带她回我们部队，让她亲身感受一下，毕竟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相互了解就草率结婚，岂不是像在拆婚姻的盲盒？明天张婶子会来，届时我请她帮忙联络一下慧英，让我们有更多机会交流。”

腊月二十九日天刚蒙蒙亮，文库爸爸想着自已的儿子，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住过这么冷的屋子了，便到外屋烧火去了，因为烧柴火才是取暖的好方法，锅里的水开了满屋子的热气，妈妈一开门就往里屋钻。

妈妈上炕忙着叠被子嘴里说:

“文库啊！你在被窝躺着，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了，也没有什么事，一会吃完饭你把对联，门神，灶王爷，天地牌贴好就行，这二年都是你爸爸贴，他丢三落四的，贴不全，过一会你爸爸把屋里烧热乎了，你再起来”

文库撒着娇地说：“妈妈，我至今还记得，小时候您总是把我的衣服烤得暖洋洋的再让我穿上，那份温暖我至今难忘。”

“今天，妈妈再为你烤一次衣裳，等将来你有了自已的媳妇，妈妈也就不用再这么操心了。”嘴里说着话眼里放着慈祥的目光，望着自已心爱的儿子。

“都长这么大了，还烤什么衣服呀，我就是想偷会儿懒，重温一下儿时的感觉，感受一下火炕的暖意。”文库带有撒娇撒娇的语气，甜甜的看着妈妈，还把被子裹了一下。

这时候爸爸把第一波火烧完了，用火盆装上压实，端在炕头上，屋里立马就有热乎气了，妈妈走到外屋，准备早饭，说着简单，就是把昨天吃剩下的，放在锅里热透了。不简单的是样数多，有年糕、豆包，大碴粥，有昨天烀熟的猪肉，沾蒜泥，豆角干炒粉条，酸菜炖肉有好几样。

吱呀！文库轻推房门，只见天空笼上一层淡淡的薄雾，空气静谧，无风拂面。邻家屋顶的烟囱升起的炊烟袅袅，似乎不愿散去。

仰望苍穹，太阳显得柔和而不刺眼，宛如悬挂在树梢之上的小红灯笼。几只麻雀掠过，栖息枝头，雾凇受惊纷纷落下，那洁白柔软的冰晶，堆集成各种形状，散落一地。鸭子与大鹅对此感到新奇，它们伸长脖子，好奇地啄弄几下，发现并无滋味，便摇摆着的身躯，缓缓步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