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思卿卿（24）

“宛离，你就只有你姐姐么？江宛离！你看看我！你就不能看我一眼么！！！”

花则瑾冲上前，猛然伸出手握住江宛离手中的匕首。

江宛离距离喉咙只有一寸的匕首被迫停下，她怒目而视，“花则瑾！”

血流如注间，花则瑾笑了一下，悲哀道。

“江宛离，我五岁结识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七岁你我定下婚约，我弱冠之年，你送我的成年之礼，便是一纸退婚书，而后宫墙深深，你我再不复见！！！你要退婚，我允，你要做皇后，我助你，你要替姐报仇，我就为你覆了江山，你为何连一点的江宛离都不肯分给我？花则瑾难道就不能，不配，拥有一丝一毫的江宛离吗？！”

江宛离松开匕首，将怀抱中的牌位搂的更紧了些。

“你我各为所愿，谈何情深几许？”

花则瑾不敢置信，哪怕这样的话江宛离己经对他说过许多遍，他仍旧不肯相信，手心的皮肉顿穿之痛不及心中撕裂之痛。

“江宛离，难道你就没有心吗？难道我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难道，你自始至终都是这副痴狂模样，没有为我心动过吗？”

江宛离是被自己逼疯的，她是自愿疯的。

她迎着风雪大笑三声，道。

“那又如何？此间情意不过随风散，埋沉雪，唯有骨血存身，生死难断也！！！”

一边说着，江宛离一边后退，她用牌位顶端的尖锐处对准眼尾穴位处，逆风背对宫门，凭借着千万次的记忆登上台阶。

“花则瑾，你若心存难平，那便替我收敛尸身，叫我同姐姐皇陵合寝。你能握住我的匕首，也能握住挥向你妹妹和想想的屠刀，花则瑾，我今生弃你，若有来生，我仍觉，你乃根植凌世风骨之人。”

这竟是江宛离与花则瑾决裂后，同他说过的唯一一句，软些言语的话。

她不要他，还要他为她卖命一辈子，她称这为“风骨”。

花则瑾知江宛离去意己决，如今不过行尸走肉，湮灭前同他说最后几句话，他该知足了。

“娘娘，我真恨您。”

花则瑾端行一礼，轻声道。

随着他弯下脊背，花意浓将云想埋入怀中。

一瞬间，云想耳边的风声都熄了，她听到花意浓的心跳，还有血液涌动的声音，嗅到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丝缕的花香。

“姨母要去找娘亲了。”

她轻轻地说，低下头，解下覆眼的罗纱，环住花意浓的腰，摸索着找到伤口的位置。

“我不怕的，其实我没什么怕的，意浓。”

云想将几乎要属于自身一部分的轻纱当做止血带，缠绕在了花意浓腰间。

她起身，抬起头。

如果花意浓不松开，云想这样想，那她就再也不走了。

花意浓真的没有松开她。

而是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摸了摸腰上的被血染红的乘了千万钧重的轻纱。

又抬起一只手，轻轻地，羽毛般，如落雪，触碰了云想眼睛上的伤疤。

“我在，想想，我会一首在的，与世而存，想想即此世。”

花意浓说。

闻言，云想心中又是一股酸涩之意，却身心顺畅，整个人前所未有之清明之愉悦，激得她将要在脑海中幻想出一个人影来。

她张了张口，终于道。

“意浓于我，如天边之云，随风雪而降，我心惶惶难信，喜而又安。”

“满空云霞，久世长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