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思卿卿（43）

花香，夕照的暖意，还有花意浓的呼吸和心跳。

一定很美。

云想这样觉得。

真好，真好啊。

哪怕不能亲眼见到这样的景色，也不太能想象得出来这幅场景，云想还是觉得，一定很美。

就像她这一生，都没有机会见一眼花意浓，她却可以用手一寸一寸，一点一点，抚摸花意浓的模样，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一道模糊的人影被勾勒出来，带着逐渐加深的轮廓，出现在了云想的无尽夜幕里。

同样的，洒落在身上的温度在慢慢流逝，云想就知道，这是很美的，转瞬即逝的夕照。

“意浓，你走了以后，也要万万看顾好自己，不然，不然我定然是不依的，你腕上的罗纱，我戴了十五年，它的味道我再熟悉不过，而今即便染上了意浓的熏香和皂角味，只是我的鼻子要比旁人灵上许多，若是沾上一滴血，我也是闻得出来的，你......”

太过复杂，美好又难过，珍惜又恐惧失去的东西无法宣之于口，云想只能按住自己噗通噗通猛烈跳动的心，说些不痛不痒的关心的话。

却又觉得不论说什么，都显得太过轻浮——

始终让她认识到，她是没用的。

为何她这般没用？

云想的心口起伏急促了一些，她有些喘不过气，有一种刺痛感在心尖生长出来，又快速蔓延开了，可花意浓明明将她护得很好，又怎么会叫她受伤呢？

是云想在苛责自己。

“嗯——我一定保护好娘子给我的定情信物，晚上也嗅着睡觉，味道和想想也是一样的。”

花意浓忍不住笑着亲她，捏住她的手，连同云想的轻颤，不安。

她们倚靠在树枝上，腿轻轻晃着，树枝也晃，风和树叶和花一齐响动，沙沙的声音揉进云想的耳朵里，温温柔柔的，还有花意浓的声音，云想有时候会忍不住去探寻，花意浓原本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从似清泉击玉石，想到后如碎落珠盘，又想到今留有残风柔絮。

也是因为她。

意浓的嗓音，意浓的手，意浓满身的伤，意浓深入肺腑的毒，都是因为她。

因为忧思缠身，病弱累累的云想。

云想的心跳的更快了，更痛，也更喜悦。

她忽地环住花意浓的腰，呜呜地啜泣起来。

将花意浓哄过她的，不要哭之类的话呀全丢弃了。

花意浓也同样丢弃了笑容，搂住云想，扶着她的手臂，轻抚她的发丝，脊背，又摸她的发顶。

“想想，你担忧我，我很高兴，却也同样担忧着，怕你为此太过忧思，伤了身体。”

花意浓替云想擦眼泪，“想想，我知道你所有的顾虑，我会怨自己哄不好你，是我不能让你放松下来，是我不能让你了无思愁地坐在这里......”

花意浓仰起头，合欢花抚过她的眼尾，被濡湿又被风吹去了别处。

点点粉意，眷眷春痕。

花意浓的手按在云想心口，隔着一层红纱，她感觉到云想的心跳，顺着她的脉搏，震动在自己的胸腔里。

“卿卿，哪怕是为了我，也请你待自己好些，只是为了我，让我少一些难过吧。思卿，你的苦楚，都交给我，若是再有，那便也一并丢给我。”

云想抓在花意浓腰际的手指并拢起来，捏得她的衣裙皱巴巴的。

“那怎么能行呢......你同样，同样也是我的重中之重......”

“那你我二人，便这样牵绊着走下去吧。”

花意浓贴着云想的耳朵，轻声道。

她哄不好云想，云想也说服不了她。

她们还是这样地固执，每个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