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思卿卿（46）

这份心动的感觉一首持续花意浓离开盛京。

【宿主，前面有一伙盗贼，专劫富济贫，对上可能会纠缠一阵子，咱们从旁边水路绕吗？】

系统一路上十分有十二分的警惕，侦测着一切风吹草动。

原因无它。

它家宿主时而眼神失焦，时而露出傻笑，时而悲痛非常，明显沉浸云想无法自拔。

这时候，就该它这样的专业系统上线了！

爱情保卫官，系统义不容辞！

【......好。】

花意浓蹙眉，较量了一下耗时，立刻下令吩咐绕了一小段路。

花意浓并非对自己实力的不自信，

只是她太过在乎云想，太过在乎。

【宿主，花则瑾己经醒了，听说你领兵离京后也没动怒，反倒是给荣华公主府拨派了不少人手。他暂时是个好人！】

系统不忘侦查荣华公主府的情况。

花意浓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好坏与否，她没有心思去评价，也不在乎。

她眼中也许只分了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唯一的价值，也不过是，活着的人是否该死，死去的人还能不能再利用一下？

系统莫名想到了被往事拿捏得死死的花则瑾。

【.......】

今生今世永困于曾经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花意浓身边有太多太多这样的人。

所以她必须要往前走。

起码，她不能再给云想带去痛苦。

这一世的云想己经很苦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便己经如此苦了，所以，花意浓必须要马不停蹄地朝前方奔去。

带着她的心疼与愧疚，加倍地对云想好。

系统道，【这很爱啦。】

【......是吗？】

花意浓垂眸，那她的爱里又多了一些东西。

一些，痛彻心扉的东西。

花意浓留给云想一大捧合欢花，命人日日撒下露水，又求了月满时拿来了一剂方子，以维续合欢的绽放。

月满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就为这个？公主殿下，您临走前进宫就为这个？”

花意浓认真点头，“就为这个。”

月满时：“......”

她一言难尽地给了东西，又盯着花意浓好半天，欲言又止。

月今欢看不下去，“姐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如今大家也算同生共死过，都是自己人。”

月满时于是斟酌道，“殿下真是，用情至深......可还心怀九霄否？”

“咳咳——”

月今欢咳嗽了几下，不敢置信瞪大眼，“开什么玩笑，女子怎能——”

“两不相误，更遑论扶摇九天实则为辅，天上玉阙寒苦，月大夫知道很多，想必也能明白。”

说罢，花意浓看了一眼彻底傻眼的月今欢，意有所指道。

“小产终究伤身，虽己入春，娘娘还需人悉心照看。”

“哈？”

月今欢不明白又扯到自己身上干什么，只是小心翼翼道，“那，夺位二战何时开始啊？”

“咳......殿下太过聪明。”

月满时赶紧用手臂碰了碰月今欢的身子，示意她别说太多从自己嘴里学来的陌生词汇，又躬身行礼，生硬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月大夫亦如是。”

花意浓仿佛看透了什么，淡淡回道，拿了东西，谢后便离开了。

步履匆忙，急切非常，可以窥得一丝她对云想的思念。

花意浓走后，月满时才松了口气，那种来到古代才能感受到的生死压迫感也随之消失。

花意浓看出了月满时与寻常人的不同。

正如月满时警惕地察觉到花意浓太过运筹帷幄，仿佛她这个人是世界的中心，世界的主角，她想做什么，世界便围绕着她转。

可月满时是活了两世穿越而来，千百本小说的结局给她提供了可以看得到前路的方向，所以她才觉得自古情之一字，最为伤身，唯有无情者，方可成大事。

——就像她自己一样。

可月满时当年秉持着“路边的野男人不能捡”的思想，试图阻止疼爱的妹妹跳入火坑，却失败了。

如今月满时又试探花意浓，却被花意浓一语道破。

——月满时仅仅只是想要安身立命么？

若是如此，她为何要陪着月今欢留在深宫？

为何当年要主动去信给己经断绝来往的月今欢？

诚如花意浓所言，人世寒苦，总要依靠着心中所在乎的，月满时在乎的，不过自己的妹妹。

月满时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只觉得心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轻松跳跃，一半沉甸甸的压了一块大石头，她深呼吸一口气，暗自对自己道。

——月满时，小心不要精神分裂，古代的人很容易有心理疾的。

警告了自己一通，月满时扭头去寻找月今欢，只见月今欢命人把院子里的那棵惹人心烦的槐树砍了，指挥着宫女侍从安了一个猫爬架。

“姐姐，你看，你快来，咱们给如愿抱过来，让它在这上头玩儿，这和你画的草图是不是一模一样！”

月今欢见月满时不再发呆，恢复了正常，也悄悄松了一口气，朝她招手，笑着催促月满时去抱猫。

柔软的一团喵呜喵呜叫着，在月满时怀中拱来拱去。

这只小猫当年刚生出来时也差点死掉，被月满时救下，慌乱无措地送进了宫。

月满时没别的办法了，她只希望这只猫儿可以让月今欢开心一点。

“姐姐你总是带给我许多新奇的东西，从小到大都是，你和花扶一样，像一本很厚的古籍，总让我觉得，人生短暂，可惜无法将身边人翻阅读尽。”

月今欢走到月满时身边，接过月如愿，把它放置在猫爬架上，小家伙试探性地伸爪子，又走了几步，很感兴趣地开始熟悉新玩具。

月满时笑，无所谓地争辩道，“我和她不一样的，我是很新的书。”

月今欢牵住她的手，“阿姊，只是想到余生和你一同走，便觉得足够了。”

月满时的视线随着如愿到处跑，终究还是躲闪地落在月今欢身上。

她的妹妹早就长大了。

早在第一次同她争吵时，第一次违逆她的命令，第一次弃她而去——

月满时失望，痛心，后悔，难过，悲哀，心疼。

不过一切终于还是短暂地结束了，这份宁静又能持续多久？

月满时不知道，她的今欢己经站在了这个位置上，那她便不能只依照这人生三十余载的保命计策，她得站好队，得保住性命。

才能——

月如愿在她们的眼前激动地跑过来，又兴奋地跑过去，它终于可以畅快地大叫，撒欢，没人再敢威胁它，或者威胁它的主人。

月今欢听着喵喵声，莞尔一笑道，“瞧，如愿多开心。”

“今欢，我也很高兴。”

月满时短暂地拥抱了月今欢一下，便又松开，以一种守护者的姿态站在她身侧。

月今欢安心地看着养好伤的小猫爬上爬下，颇为新奇振奋地窜来窜去，除欣慰喜悦外，一时间竟还有些不可言说地羡慕。

她的思维又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在宫中孤苦伶仃的那五年。

一千八百二十六个日夜。

这是月今欢在月满时药箱最底层的方子中看到的数字。

她的心骤然收紧，又逐渐钝痛地松弛下来。

她抬手，好似饮下月光。

“云临觉得我的猫只是猫，分量微渺，所以不愿做花扶局中之子，只是这场局一旦涉及到他的命，他的江山，他便迫不及待跳入棋盘，一步一步自取灭亡。一只小猫罢了，远不及这泱泱盛朝啊——”

月如愿玩累了，小跑过来跳进月今欢怀里咕噜咕噜地睡着了。

“花扶临行前，还曾来信交代我一定要看护好姐姐，她说，姐姐的医术，乃此间最上乘，前古当今无人可跃。其次便是言明，无论成王败寇，我始终是我的月太后，姐姐，我还记得小时候，你给我讲过的故事，我们如今，算是走到了故事中的大结局了吗？如今的位置，可以让姐姐实现心愿，安稳地度日了吗？”

月今欢摸着小猫，絮絮诉说着太多太多想说的话。

从云临到花扶，从云朝到盛朝，从儿时到如今，从小猫到月满时，从今夜到结局。

“算是吧。”

月满时并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尽管她明白，月今欢心中亦清楚，繁盛泡影之如盛朝，须臾短暂，不久后，待花意浓得胜归来，将是怎样用带血的长剑对准朝堂，对准天下人，踩着经纶天地走上至高之地。

夜色逐渐深了，月满时接过猫安置好，又习惯性地替月今欢整理床铺，打趣似地问她，“现在不惊讶了？”

月今欢轻轻笑了一下，压低声音凑近月满时，神神秘秘道。

“当皇帝嘛，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当上了，慢慢的，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花扶仗义，现在让我比她高上了两个辈分，以后也还是比她高一个辈分，我不亏。”

月满时笑了出来，抬指刮了刮她的鼻尖，“欢儿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