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扑朔迷离

朱三苟四躲在羊蝎子身后，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羊蝎子厉声道：“慌什么！不过是一具尸首！一同前去看个究竟！”

于是，老张头走在最前面，羊蝎子则由段正杨搀扶着，四姨太和朱三苟四紧跟其后，几人缓缓朝着墙角的男子行去。

老张头终日与死人打交道，对尸体早已司空见惯，按理说不应惧怕，但此刻也不禁心生紧张，他从腰间取出酒葫芦，仰头猛灌了几口酒，边走边说：

“二愣子啊，你平素小偷小摸也就罢了，怎敢盗取尸首？遭了报应吧！”

段正杨紧紧握住羊蝎子的胳膊，压低声音问：“杨叔，刚才那死人为何突然动弹了一下？好端端的怎会坐在地上？”

羊蝎子缓缓转头，示意身后的四姨太等人一同听着，他沉声道：“人死后，倘若胸中尚存一丝气息，一旦遭猫狗鼠等动物惊扰，极有可能发生尸变！”

听闻“尸变”二字，众人愈发紧张起来，朱三带着哭腔说：“正是……刚进院子时便瞧见几只大老鼠！”

“还有那只猫头鹰，嘴巴大张着，笑得十分瘆人！”苟四接过话头。

听到几人的谈话，老张头停下脚步，一脸凝重地说：“谁说不是，‘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这报丧之鸟最为晦气，义庄最忌讳这东西了！”

行至近处，众人这才看清男子的面容，老张头确认死者正是二愣子，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嘴唇裂开深深的口子，神情痛苦至极。

段正杨瞪大双眼，脸上流露出惊恐之色，低声说道：“怎么会这样？难道真是那吊死鬼前来报复索命？”

他边说边退，怎料将地上丢着的一把尖刀踢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刀尖上尚有风干的血迹。

听着尖刀撞击台阶的声音，羊蝎子已然猜出七七八八，他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刘叔，怎么了？哪里不对吗？”四姨太看出羊蝎子的变化，疑惑地问。

羊蝎子未作回应，他沉默片刻，而后将头转向老张头，沉声道：“老哥哥呀，都这时候了，你难道还不愿吐露实情吗？”

四姨太茫然不解，朱三苟四皆面露惊愕之色，老张头神色慌乱，却仍强词夺理：“什么实情？这二愣子偷了尸体，其它事情，我……我全然不知啊！”

此时，段正杨走到老张头跟前，沉声道：“小倩已将一切告诉我了！你表面看守义庄，实则倒卖尸体！缺大德了！”

段正杨口中的小倩，便是那吊死鬼。

原来，段正杨昨夜在大槐树下晕倒后，其魂魄被吊死鬼引至黄泉古道。

在那里，他不但目睹了阴阳路上的骇人景象，更听吊死鬼详述了老张头与二愣子倒卖尸体的整个过程。

听了段正杨的话，老张头仿佛霜打的茄子，蹲在地上，不住地唉声叹气。

“我将尸身卖给二愣子，岂料城门封锁，二愣子无法将尸体售出，自然无力支付钱款，眼见事情败露，我这才妄图以贼喊捉贼之计蒙混过关！”老张头声泪俱下。

他看了二愣子一眼，继续说道：“见此情形，我们打算悄悄将尸首送回义庄，怎料二愣子竟无端失踪，数日不见踪影，这才带你们前来查探，果然出事了！”

说罢，老张头竟然失声痛哭起来，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羊蝎子并不理睬，他叹息一声，沉声道：“仔细瞧瞧，这二愣子究竟是怎么死的？身上可有伤口？”

朱三连连摇头，声音极低：“刚才已经看过了，胸部有道长长的口子！”

苟四接过话茬：“面色惨白，双眼圆睁，看来是被人取走了心脏？”

话音未落，屋内忽然传出擦擦啦啦的声响，黑暗中，仿佛有一人端坐于中堂前，正冷冷地注视着门口的几人。

恰在此时，老张头突然双眼圆睁，嘴巴大张，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仿若见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双手不停地对着前方乱抓，不久便直直倒地。

见此状况，众人惊惶失措，都呆呆地立在原地，许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段正杨将老张头抱在怀中，伸手探其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应该是被吓坏了。

段正杨浑身一凛，扭头朝屋内看去，屋内漆黑一团，似乎有一长发女子垂首踱步。

“小倩，是你吗？”段正杨冲着屋内大喊，屋内一片沉寂。

顾不上吓傻了的老张头，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迈入屋内，众人虽心怀恐惧，但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屋内凌乱不堪，地面和床上满是盐粒与不明液体，墙上还有点点血迹，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众人纷纷捂住鼻子。

“这里也能住人？也太脏了吧……跟义庄比起来可差得远喽！”四姨太捏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哎呀呀……尸体找到了没？”羊蝎子急得直跺脚。

“哪有尸体啊？鬼影都没见着一个！”苟四东张西望，没好气地说。

段正杨眉头一皱，思考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哎呀！我咋给忘了呢！”说着用力掀开了床板。

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一具满身盐霜的女尸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