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怒发冲冠

段正杨和四姨太惊恐万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疯女人。

“妈妈，我饿了！”

一个小男孩突然现身在女人身后，他身形瘦削，脸上和四肢长满了浓密的毛发，满眼恐惧和不安。

看着黑不溜秋的孩子，四姨太首先想到了“小儿鬼”，那是夭折孩子的魂魄，行为举止颇为诡异。

此鬼常出现在小孩床边，致使小孩啼哭不止、高烧不退。

小儿鬼惧怕红灯笼，也可缝制一个朱砂布袋，戴在孩子脖子上……

段正杨则首先联想到“狼孩”，就是被狼抚养长大的孩子。

母狼在哺乳期失去幼崽后，会因母性本能而收留人类婴儿……

四姨太正要与孩子打招呼，岂料女人一脚将男孩踹倒在地，大声咆哮道：“吃吃吃！就知道吃！”

小男孩挣扎着爬起，瘦小的身子颤栗不止，看上去十分无助。

四姨太心生怜悯，想将其抱起，却被女人抢先揽入怀中。

女人用力吮吸着男孩的耳朵，男孩嚎啕大哭，身子剧烈扭动着：“妈妈，我再也不敢惹您生气了！”

“妈妈……”

女人不为所动，反而受到鼓舞一般，越发用力吮吸起来。

男孩的哭声犹如尖锐的匕首，深深扎进二人心中，段正杨怒发冲冠，冲着女人大喊：“畜生！虎毒尚不食子，你简直疯了，快快放开他！”

虎毒不食子，人毒不堪亲！

原来，孩子正是山精与女子所生，山精逼迫女子诞下此子，孩子刚一降生便沦为异类，实乃罪孽深重！

段正杨与四姨太对此早有预料，只是不知女子为何如此狠心，毕竟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四姨太紧紧抓住男孩的肩膀，想要将他从女人怀里拉出，然而女人十指紧扣，怎么用力也无法解开。

小男孩大声哭喊着，嗓音已经变得沙哑，身体颤抖不止。

女人满眼癫狂，理智尽失，只剩下了残忍的吞噬欲望。

四姨太松开小男孩，转而去扳动女人的肩膀，女人身上的白衫就像纸灰似的，轻轻一碰就碎了。

段正杨赶忙去抓女人另一个肩膀，手刚伸上去便立即缩了回来，她的皮肤冰冷湿滑，好像癞蛤蟆皮。

四姨太急于救人，又去扯女人的头发，她的头发就像烂树皮，稍稍用力便成片剥落，露出光溜溜的头皮。

四姨太慌乱无措地原地打转，口中胡言乱语地咒骂着。

段正杨心急如焚，愤恨与恐惧交织纠缠，几乎失去理智。

此时，小男孩的哭声已经非常微弱，身体的挣扎也变得绵软无力，满眼绝望地看着段正杨和四姨太。

就在这时，四姨太不经意间看见地上横着一根粗木棒，她迅速捡起，毫不迟疑地朝女人头顶砸去。

“咔嚓……”

四姨太手中棍棒剧烈颤动了一下，猛然从女人头上弹开。

女人头顶出现一道凹痕，仿佛棍棒敲在面团上的印记，她剧烈一颤，突然跌坐在地，身体颤抖不止。

然而，她依旧牢牢抓着小男孩，男孩发出垂死挣扎的呼叫。

“再不松手，休怪我无情！”四姨太厉声大喊，她手持棍棒，对准女人脑袋，劈里啪啦地砸了下去。

“啪……啪……”

棍棒暴风骤雨般落在女人头上，她七窍流血，身体渐渐，虱子和跳蚤从她身上仓皇逃离。

段正杨掰开女人的手指，将奄奄一息的小男孩抱了出来。

孩子脸色惨白，一只耳朵残缺不全，好像被啃过的红薯干。

四姨太面色惨白，默默扔掉棍子，双腿一软，缓缓瘫坐在地，喃喃自语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段正杨强作镇定，把孩子放在四姨太怀中，沉声道：“你没有杀人！你在救人！你瞧，是你救了他！”

四姨太接过孩子，脸上尽显温柔，母爱似乎悄然觉醒。

段正杨看着四姨太，暗自思忖：我果真没有看走眼，她武艺超群，关键时刻绝不含糊，尤为可贵的是，身处威虎山土匪窝，却能出淤泥而不染，始终坚守着心地善良、为人正直的本真！

孩子缓缓睁开眼，脸上也有了血色，二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四姨太取出冰糖葫芦，小孩直勾勾地盯着，继而谨慎地闻了闻，仿佛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甜香气息。

他探出舌头，轻柔地舔舐着冰糖葫芦外层的糖衣，继而咬下一口，满脸甜蜜，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每吃下一口，他都会稍作停顿，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也许年纪尚小，还不知道死亡是怎么回事，孩子已经将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顾埋头吃葫芦。

片刻之后，他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径直朝井壁走去。

他灵巧地抓住墙角的凸出部分，双脚轻盈地在石壁上寻找支撑点，动作娴熟，顷刻便爬出了枯井。

“这不就是只猴子吗？”段正杨呆呆地看着，满脸惊讶地说。

“看样子一定经常出入！”四姨太仰着头，难以置信地说。

“好孩子……快去找人帮忙，把我们也拉出去！出去给你买冰糖葫芦！”段正杨对着孩子大喊。

孩子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段正杨的话，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了。

“这孩子……怎么不懂得感恩呢？早知道不救你了！白瞎了我那冰糖葫芦！”段正杨低声嘀咕着。

四姨太满脸落寞，苦笑道：“由他去吧！孩子尚小，还不懂事……看样子是出不去了，杨叔该着急了！”

话音刚落，孩子的小脑袋在井口探了探，一条麻绳慢慢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