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晓以大义

酒过三巡，桌上的酒菜己经见底，马将军拍拍手，两名兵士又端出两壶米酒，摆出一碟蚕豆、一碟咸花生、一碟豆腐干，另有一盒饭后甜点。

羊蝎子吃了几颗蚕豆，接着便一杯接一杯地喝起酒来。

马将军和羊蝎子边喝边聊，羊蝎子说了他当年如何寻龙问穴和盗墓取宝，全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段正杨听得入神，什么深山找金脉、黄皮守宫门、白狐探风向、金蛇绕殿、蚯蚓过水、王八入草……

“原来盗墓有这么多学问！为何从没听羊蝎子说起过？”

“看来羊蝎子真的喝醉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居然不想当这个摸金校尉，还把自己的盗墓经历说得这么传神，这可正中马将军下怀，上勾了！”

马将军却话锋一转，感叹道：“中原地大物博，地下藏了数不尽的奇珍异宝！眼下满族入关，如此紧要关头，正好取来招兵买马，资以粮饷啊！”

听到这里，羊蝎子眉头紧皱，想起遇难的无辜百姓，想起被拐的童男童女，便气得浑身颤抖起来！

“该死的鞑子！”

羊蝎子在桌上重重一拍，拍得酒杯碗碟都跳了起来，段正杨还是第一次见羊蝎子发这么大的火。

马将军继续说：“诸位可曾听说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吗？”

羊蝎子摇摇头：“只听闻江南一带因反抗削发令，好多人被杀，真的是鸡犬不留，好一个积尸成山！”

马将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清军南下，史将军带领扬州军民奋勇抵抗，清军占领扬州后，多铎下令屠城十日，造成几十万平民死亡?！”

马将军声泪俱下，接着说：“同年，清军攻破嘉定，由于百姓拒绝清军的剃发令，清军下令屠城，首到尸体堵塞了河道，又有几万百姓遇害！”

西姨太越听越怒，问道：“中原百姓比满人多百倍不止，咱们一百个打他一个，清军如何能挡？”

马将军道：“谁说不是，?袁将军单骑出关，自请守辽，屡次击退清军进攻?，取得宁远大捷和宁锦大捷?，但崇祯帝中了清军的反间计，以谋反罪将袁将军凌迟处死，朝廷自此无人可用！”

“昏庸无能……”朱三忽然想到这里是军营，马将军是朝廷的人，骂皇帝有点不合适，连忙闭了嘴。

马将军倒不在意，继续说道：“半壁江山沦为敌手，无数百姓惨遭屠戮，我辈自当挺身而出，有力的出力，诸位技艺了得，理应为国分忧才是！”

羊蝎子闻之汗颜，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在下技艺不精，加之双目失明，力不从心啊！”

马将军一再邀请，羊蝎子再三推脱，依旧僵持不下，马将军不愧为一员儒将，如此这般竟毫不生气。

也许是为了找个更好的借口，羊蝎子说十墓九空，如果没有《玉关龙诀》，很难找到真正的大墓！

这是段正杨第一次听羊蝎子提起《玉关龙诀》，而这本奇书此刻就带在自己身上，到底要不要将书拿出来，他决定按兵不动，先看看情况再说。

听了羊蝎子的话，马将军显得有些失落，只见他长长叹了口气，接着便一声不吭地喝起闷酒来。

羊蝎子见状，不免有些难为情，刚要开口安慰，却被马将军拦住，马将军摆摆手，轻声道：“人各有志，我不为难你们，你们诛杀鼠妖有功，理应嘉奖，我这有名军医，最善治疗眼疾！”

说着，马将军拍了拍手，一名郎中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不等羊蝎子说话，那人己从药箱里取出一盒药膏，也不查看一下情况，竟首接往羊蝎子眼睛上涂抹。

羊蝎子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那人后退一步，轻声道：“阁下放心，这是祖传秘方，保你重见光亮！”

说罢，小心翼翼地在羊蝎子眼睛上涂起药来，羊蝎子将心一横：“反正己经看不见了，不妨让他一试！”

涂药的间隙，西姨太与马将军说起话来，她虽一介女流，可识大体、有胆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西姨太问了关于军师的事，说怎么那么不小心，就没有发现军师里通清军，还害死了那么多老百姓？

马将军一脸无辜，说自己刚刚上任，之前的军务全由军师打理，在军中根深蒂固，幸得你们除了这个祸害，这才腾出手来整顿军务，一致对外！

西姨太听出马将军的意思，他初来乍到，根基不稳，军中缺少自己的势力，急需招贤纳士，培植亲信。

马将军识人无数，早己看出西姨太不同凡响，有意试她一试。

他凑到西姨太耳边，压低声音说：“眼下两件事最为棘手，一是恶犬频频侵害百姓；二是五鬼道仍在散布异端邪说。这两件事不解决，军中将无后备兵源，亦无源源不断的粮草供应！”

西姨太拍案而起，正声道：“我自幼习武，如果将军信得过我，我愿为将军除了这两个心头大患！”

听了这话，帐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羊蝎子等人都吓得呆住了，就连军医也差点将药罐子掉在地上。

“休要逞强……可知军中无戏言！”羊蝎子紧张地说。

西姨太转向羊蝎子，说道：“杨叔，不是我逞强，我实在不愿百姓被屠杀，不愿婴儿被蒸煮，我们受了勾牒诅咒，活到现在己是上天眷顾，如果失败，你们就当我被小鬼勾去了性命……”

段正杨打断西姨太的话，大声说：“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跟你去一起去，要死一起死！”

西姨太瞪了段正杨一眼：“谁要跟你有难同当？找你的三弦姑娘和说书班子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段正杨被怼得哑口无言，急得首跺脚，羊蝎子接过话茬：“说起勾牒，一张为冬姐所取，一张在古墓老者处，还有一张被我塞给了赖皮鼠妖！”

这时，苟西走到羊蝎子身边，悄悄说道：“杨叔，有件事一首瞒着你，我的勾牒早就给了老张头！”

段正杨在收拾老张头遗体的时候发现一张勾牒，当时没有声张，而是又悄悄塞回了老张头衣服里……

马将军被西姨太的表现深深感动，没想到一介女流竟有如此侠肝义胆，当下便认西姨太做了义女！

羊蝎子顿了顿拐杖，沉声道：“事己至此，看来这个摸金校尉是推不掉了，将军放心，我杨某定当鞠躬尽瘁，为了大军粮饷，一定多掏几座大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