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还有口赋呢？它们又起什么作用？”

郑淮差点儿没气吐血。

我满族上下千余人，怎么能跟你这种人相比？

“尚书大人，您还能记得最近五年内朝廷的谷物税收和口赋收入的具体数额吗？”

“大概的数字就够了，无需过分精细。”

陈文平和颜悦色地问道。

“记得！”

郑淮抹去额上的冷汗。

昨晚在酒楼聚餐后，他心中不稳，特意派人找来总账查阅。

没想到这时却派上了用场。

“能否请陛下赐微臣笔墨纸砚与朱砂？”

陈文向皇帝拱手恳求道。

“准了。”嬴政好奇他的用意，爽快应许。

侍者立刻送来了笔墨等文具。

陈文提着毛笔左看右看，不知道要把纸贴在哪里才合适。

“先生，请容我来为您固定。”太子高洋立即会意过来，主动上前帮助张贴纸张。

“多谢殿下。”陈文一笑，随即开始在纸面上画出直角坐标系。

“郑内史，请问皇历二十八年，当年朝廷收进的粮食总量是多少？征收了多少口赋税？”

郑淮不敢怠慢，略微沉思后回答：“水稻、小麦等多种粮食总共超过八百五十万石，尚未剔除损耗。”

这陈文竟然能记住这么精确的数据？真有几下子。

陈文明知不易，却也不失钦佩。古今之人才各有所长。

随后，他在横坐标上点出了五个黑点，再竖向标注了几排数字。

“那么，口赋又收多少？”郑淮很快答道，“共计收进了约两百四十万贯货币，另有一些物品可以折抵。”

陈文接着在下方黑点下方标记红点。

殿内的众人不明其意，相互交换疑惑的眼神。

然而在这时候，谁也不想冒犯皇帝，只能让陈文继续演示。

“二十九年的情况呢？”陈文又问了一遍。

郑淮想了想便报出了估算的数值。

随着一问一答，两根曲线逐渐成型。

红线明显超过了黑线，且势如破竹，毫无减速迹象。

“陛下请看。”陈文示意高洋转过身子，面向嬴政。

“数字不会 ** 人。近年来大秦的口赋增速已经大大超过粮食收入。这就意味着人口增加的速度远远快于粮食增产。”

“如今关中的粮价节节攀升已是显而易见，如果 ** 不介入的话，不久之后必将成为全国 ** 。”

嬴政细看了一会儿，然后命人将这幅图传阅给众官员。

大家的反应各有不同：有的人困惑不解；也有人摇了摇头，表示怀疑；还有一些人似乎若有所悟。

尽管朝中不乏聪颖人士，真正肯站出来的却寥寥无几。首先，他们不愿得罪当前正在演说之人；其次大家心里都清楚秦皇帝的用心良苦——减税会导致国库吃紧，南北及西域战事需要资金；大型公共工程需要建设；贵族勋贵们也不会愿意再出一份力。赳赳老秦的艰苦奋斗时代已经过去，现今的秦国强大繁荣，富甲天下，大家也不愿再回到掏腰包的日子了。

不少人暗自在心里面埋怨起了这位陈大人。明明提出问题却不解决问题。

“唉……”

陈文一声暗暗的叹息。同舟共济易，共享荣耀则难，古来皆然。

人心从来如此，谁也无法改变。

“尚书，你觉得该怎么办？”

“陛下，虽然大秦的农业税确实不算高，但百姓负担并不因此减轻多少。主要在于盐铁等生活必需品征税较重。”

这些聪明的大臣早已知晓，对农民来说，最明显的负担就是农业税；可是如果把税收重点转移到食盐和铁这些日常生活用品，就可以通过间接方式压榨百姓——活就要吃盐，耕田就得使用金属工具，所以人们只能用低价卖出去的粮食换取价格昂贵的必需品。

而且，如今朝廷工业已有成就，水泥即将大批量生产，沿海也将用于建造盐池。

将来海盐的成本将会大幅度降低。

当物资充裕时，晒盐场将会布满四面八方，不受地域制约。最终产量倍数增

说到这里，他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无权无势，就连狗见了都要咬上一口。

同样是做私盐生意，人家交了足够的保护费，就成了合法的商贩，哪怕售价比官价高出几倍也无人过问。

可像他这样的小人物，不仅交不起税，即使交了也难以获得销售许可，于是成了各方都想打压的对象。

“李大人，你想降低盐税？”

秦王嬴政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恭敬地深深鞠了一躬：“不只是盐税。铁矿税率高达五成，严重阻碍了工商业的发展，影响民生，最好也能减一减。”

嬴政几乎要笑出来：“那是否也应该减少口赋呢？”

“这个……” **顿了顿，坚定地说：“微臣认为再过三十年，大秦国力增强，人口可能会翻倍。届时每个成年人每年缴纳六十钱的口赋，国家收入也不会减少。因此逐步降低口赋是可行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蒙毅神色凝重，心想这位平时行事不按常理的人，这次是不是真走到了尽头？

章邯的眼里满是遗憾：这个人平常多么明智，怎么此刻变得糊涂？

而更多的朝臣则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李大人，你知道盐、铁之税用在哪里吗？”

“还有口赋呢？它们又起什么作用？”

嬴政今天的耐心特别好，口气透着劝慰之意。

“陛下，我明白。” **缓缓点头，“这些税金用于皇室开支、官员俸禄等。”

“口负责保障军队的补给。”

“那你为何……”

**抬起头，神情坚定：“陛下，您现在已经有了内务府。”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每一分钱、每一粒粮食投入后，都将以十倍甚至百倍的收益回馈于您。我愿以身家性命担保，短期内所有亏空由内务府填补。确保不会少了一分皇室供奉，不会短了一位官员俸禄，军队的粮食和饷银也不会缺乏。”

麒麟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蒙毅惊讶地看向他：这口气未免太大胆了！你知道盐、铁税和口赋的具体数额吗？如果真填不上，杀了你也补不了！

嬴政怀疑地问：“你对内务府真有这么大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