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鱼蛋档

李义东很不适应这里的氛围。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进鱼蛋档。廉价的香水刺激下，感觉鼻孔内发痒。

“你唔管，我自已挑。”

此时不便出去，军装就在对面。身份证一查便会露馅。无奈之下推开了临街的一扇门。

“ok。大佬玩得开心。”

黄毛见李义东不需要他介绍，也就不再多言。随后对房间里喊道：

“小霞，招呼好大佬。”

李义东进门后便将门反锁，顺手将灯关了。

小霞从床前走过来，就开始要脱李义东的衣服。

“大佬，我叫小霞，你想要咩服务？”

李义东尴尬的抓住她的手。

“唔搞，坐低。”

昏暗中小霞一脸错愕。这位大哥不会有特殊爱好吧？进来锁门关灯，又不让脱衣服。

“好哦，听大佬嘅。”

她如言坐下，自顾自的脱起了衣服。

李义东大感头痛。挥挥手，说道：

“你坐低，唔动，我有事问你。”

小霞停下动作，脑子里一头雾水，微不可察的声音骂道：

“神经。”

李义东的耳朵灵敏得很。随即用国语说道：

“你是内陆来的？”

小霞听到国语，脸色一惊，随即微笑出声：

“大哥，你也是内陆人吗？老乡啊。”

“算不上吧，我有事才进来的，并不打算干什么。你别误会了。”

说完李义东便不再理会她。绕过床角，来到窗户边。

掀开一点窗帘，外面人声鼎沸，几个军装已经分散开来，还在附近查身份证。

看来一时半会是不能出去了。李义东放下窗帘，走回来坐在床边上。

小霞看着他的怪异举动后，从床上爬了两步过来说道：

“大哥，你是在躲警察？还是躲黑社会？”

李义东摇摇头，没有回答。而是问起了问题。

“你来这里多久了？”

小霞眉头微微上扬，想了一下后说道：

“快一个月了。我签证马上到期，再有几天就要回去了。”

李义东内心叹了一口气，知道她这种是在签证期间过来赚快钱的。

实际上大部分的钱都会被字头拿走，她辛苦所得的可能也就三分之一。

但现在是83年，能把钱拿回去已经是一笔大款了。

“你知道这家旅馆是哪个帮会的吗？”

小霞想了想，也想不起来到底叫什么。

“我记不太清诶，好像是联胜？还是联英？大哥，你打听这个不会是不想付钱吧？”

李义东没有理会。他脑子里在回忆着小深圳跟他讲过的香港字头。

联字头只有联英最出名。香江四大字头之一。这里应该是联字头的鱼蛋档。

随即他又想到之前遇上的古惑仔，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字头。

“大哥，你听见我说话吗？这里进来就要给钱，不给钱，他们会打死你的。”

“嗯。要收多少钱啊？”

李义东好奇的问一句。他可没有钱付，进来时就没打算做什么，自然也没打算付钱。

“按时间算的，一小时一百块。”

小霞顿了一下后说道。

李义东听完没什么表示。又起身看了窗户外。没再见到军装身影了，便想起身走人。

此时门外传来了说话声，显然黄毛正在跟人讲话。

随后不久敲门声响起。

“大佬，临时有事要出门，莫见怪。五分钟后完事给你打八折。”

李义东打开门，黄毛一见两人衣服都穿好了，便笑嘻嘻的说道：

“点样？玩得开心吧？算你八十块。讲话算话，讲打八折就八折。”

李义东双手一摊，说道：

“我都冇开始，你就在门外鬼叫，收咩钱？”

黄毛一脸诧异，皱眉侧头看向小霞。

“黄毛哥，真冇做，唔信你数我嘅套。”

小霞从包里倒出一把套子。递给黄毛看。

黄毛看了一下，转头看向李义东。

“耍我吗？大佬，十几分钟，咩事都冇发生？”

李义东点点头，能讲道理就讲道理。他也不想多生事端。再说如果口袋里有钱他也就给了。

“黄毛仔，快点啊，大佬又催了。”

走廊进门处传来了喊话声。显然是黄毛的朋友在催他。

“好哦，这里有人点台唔给钱。我摆平就来。”

黄毛对着外面喊了一句后，转过身来，眼珠子盯着李义东上下乱翻。伸手指向李义东。

“你知唔知这里是联英烂命飞的场？把钱给了，我当咩事冇发生，否则你走不出黄大仙。”

李义东不苟言笑的说道：

“我玩冇玩，你很清楚。我有事要走先。”

说着话，李义东一把捏住了黄毛伸过来的手，五指稍微用力一紧，随后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盯着黄毛继续说道：

“唔让我走，我会很唔好讲话。”

黄毛吃痛之下，身子蜷缩起来。又不敢用力挣脱。

抬头正好迎上李义东的眼神，一种被猛兽盯上了的感觉冒出，让他打心底发寒，似乎眼前这个人会杀了自已。

李义东松手后，继续说道：

“唔拿字头压我，我唔想多事。”

黄毛揉了揉手后，双手抬起，缓缓后退，让出路来。

“ok，你系大佬。你赢啦。”

李义东见此，便绕过黄毛，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小霞想跟上前看一下，却被黄毛一脚踹到了床上。

“死八婆，等我回来要你好看。”

李义东走到拐角处，听见后面的响声，顿了一下，想回头。随后暗自叹了一口气，还是绕过拐角下了楼梯。

每个人都会在人生路上碰见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有人值得驻足停留，有人不值得。有人可以成为朋友，有人却只能成为路人。

小霞这种只能成为路人，再有交集，自已把她害死了也未可知。

而她自已走的这条路，其中该承受的苦难也是自已的选择。

出了门口，街边站着三个古惑仔，应该是刚才在等黄毛仔的人。

三人叼着香烟，用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着周围所有人。如果有女人路过，还会引来他们的口哨声。

李义东懒得理会，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军装身影，便混入了左边的行人中。

黄毛从鱼蛋档走出来，看了一下四周，没发现李义东的身影，便揉着手腕骂道：

“扑街冚家铲，想在我联英黄毛呢度玩手段，若不是大佬喊话，绝对斩他一只手。”

“走啦，再迟到大佬发火嘅。”

几人丢了烟头朝着另一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