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蜕变的开始

李义东靠着墙角安静的等了几分钟，再没听到一丝声音后，才将精神放松下来。

这一松劲，立刻感到身体传来了极度的疲惫感。刚才几分钟的打斗，精神无比紧绷，也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将腹部的衣服掀起来查看下，果然伤口还是裂开了，纱布上渗出了血渍。

如今也不能回药铺，好在炳叔的手法很好，伤口裂开并不大，暂时是能顶过去。

李义东收好黑星，看了看四通八达的小巷子，随意挑了一个方向。 连续的左绕右拐，确认离刚才的小巷已经有一段距离，他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毫无目的的到处乱窜，他的眼睛四处搜寻着适合躲藏的地点。

此时刚过午饭时间，巷子里除了一些妇女在刷锅碗瓢盆外，几乎很少见到男人。

李义东并不清楚，很快整个城寨的人都会关注留意他的行踪。

因为福义兴虽然不想着红鞋，但上千古惑仔在城寨里遇见大圈，并和保罗的人闲聊，这事很正常。

而包租公们一样不想惹皇气，也怕大圈事后报复。但是通知租户小心不明身份的危险分子这也很合理。

所以当阿群几人被打残的消息传出，意识到李义东不一般，引起重视的福义兴和包租公们将会让他无处藏身。

踩着租户们刷碗筷的油盐水渍，李义东绕过一处矮小的铁皮房，迎面便见到一个女人提着散装酒走过来。

小霞出现在此地，李义东是万万没想到的。她不是回家了吗？

“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鼻青脸肿的小霞抬头便看到李义东高大的身影。

除了难以置信之外，她的表情中还有惊喜和惊吓。

一方面在香江李义东也算是个熟人，另一方面她亲眼见到李义东当街鸣枪。

她从小的认知里，当街开枪，且逃避追捕的人肯定是做了犯法的事。

小霞在香江七天除了赚钱就是赚钱，哪有功夫看新闻，她并不知道劫案的事，也就联想不到李义东的身份。

“别说我，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也在城寨里？”

李义东同样感到疑惑。

“黄毛这个畜牲，他不是个人，扣了我的身份证和签证，想将我的钱全拿走。这都是被他打的。”

小霞有些激动，指着脸上的淤青，带着委屈的哭腔控诉着黄毛仔的不讲规矩。

“我直接踢了他的裤裆一脚，逃了出来。本来要报警，哪知我没了签证，差人也要抓我。后来没地方去了，遇上一个老乡，就跟他来了城寨。”

估计是憋了一肚子的无奈与委屈，好不容易碰上熟人，顿时控制不住情绪，倒豆子般吐露着自已的遭遇。

“你现在住哪里？带我过去。”

李义东之前就想过不连累这个一口一个大哥的女人。但此时也没了别的选择，先找个落脚地，弄清楚状况再说。

小霞听见李义东要和自已回去，顿时有些吃惊，又想起对面的大哥是个逃犯。

正犹豫着要不要拒绝，头顶传来喊声。

“小霞，你跟谁说话？”

李义东抬头，一个中年男人正从窗户探出脑袋喊话。

“全哥，也是老乡，我这就上来。”

小霞回了一句后便领着李义东进了楼道。

“大哥，你等会别说我的职业好吗？求你了。”

李义东点头应允。乱说话不是他的风格。

两人上到三楼，中年男人全哥打开门，接过小霞手里的酒，非常好客的招呼两人进屋。

“小霞你也真是，非要买酒给我喝，都说了老乡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们先进来坐，我去把菜端出来。”

很快端出来三个菜，全哥招呼着小霞和李义东坐下吃饭。

“谢了兄弟，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便是，不用管我。”

李义东出声婉拒，他刚刚才吃过鱼蛋粉。

小霞倒是熟悉得很，没有见外的帮全哥盛饭倒酒。

“我是个直爽人，兄弟吃过了那就随便坐，我就不招呼了。”

全哥见李义东没有上桌的意思便也不再多劝。

小霞盛好饭坐上桌，便见到全哥投来询问的眼神。便开口说道：

“全哥，这位也是我在香江认识的一个大哥。”

随后又看向李义东，眼神中带着一丝请求继续说道：

“这是我昨晚认识的老乡，我们隔壁县的曾劲全。他来香江五年了。”

李义东知道小霞眼神的意思，笑着点头说道：

“你好全哥，我叫黄耀，也是想来香江发财，之前被人骗了，流落到了九龙城寨。”

说完后心里暗自苦笑，又要冒用小深圳的名字。

“香江难混啊，我来这里五年了，一直在码头扛包，到现在才刚刚稳定下来，本地人都很排斥我们。”

“字头和差人也没一个好惹。字头要收数，差人又不办事。混口饭吃很艰难啊。”

曾劲全抿了一口酒，有些感慨的说道。

李义东点头微笑，没有说话。

“最恨的是本地人，他们凭什么看不起人？往前几十年前他们不一样是逃难过来的？”

曾劲全似乎是受过很多白眼，言辞中多有不忿。

“我看最坏的是字头，差人也没一个好东西。”

小霞提起字头就想到黄毛，她现在最恨的就是黄毛。其次是差人。

李义东听她的语气便猜到估计昨天她除了被黄毛殴打，可能还被差佬刁难了。

昨晚小霞逃出来后，确实去找差人，却又因为没有证件被敲诈，幸好她跑得快，又遇上了曾劲全才得以脱身。

“人善被人欺，男人女人同样如此。过于软弱总归是吃亏。”

李义东琢磨着小霞的遭遇后，又联想到自已这两天的逃亡。感觉自已有些被后世所束缚了。

刚才的一通打斗他是想下死手，但还是留了一丝理智，否则他掏枪的话，那四个人一个都别想走脱。

现在听着曾劲全的话，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时代，开始思考自已尽力不往极端走，尽力克制内心的暴虐，会否不适合在这里活下去。

这里是香江，1983年资本主义的香江，不是新世纪，不是共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