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低巢教会

"等一下，那个叛徒的女儿哪去了？"

哈林的声音在街道中回荡。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底巢国教“教士，他对任何异常都极其敏感。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那些原本群情激愤的民众，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激情。他们懒洋洋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刚刚经历了某种顿悟。这种诡异的平静比任何暴力场面都更让哈林感到不安。

"你们这是怎么了？"哈林厉声问道，"异端就在眼前消失，为什么都是这副模样？放跑异端就是亵渎神皇，是重罪！"

一个中年男子慢悠悠地抬起头，眼神涣散："啊对对对，您说得对...但是想想看，我们终究都会死，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是啊..."旁边一个提着火把、衣衫褴褛的人附和道，"我家里还有一堆活没干完，哪有空管这些。再说了，我要是不去干活，才是帝国的不忠"

"散了吧，散了吧..."人群中有人嘟囔道，"反正异端也会老死，怎么死不是死啊。"

哈林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这种突如其来的群体性"顿悟"绝对不正常。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

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脸上带着莫名的释然。有人甚至开始讨论晚饭要吃什么，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等等！"哈林大声喊道，"你们难道忘了神皇的教诲吗？异端必须被清除！"

一个老妇人转过头，语气平淡："神皇万岁，万岁，但是我再不去捡垃圾卖钱，就付不起这个月的空气净化费，这才是实在的。"

哈林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作为久经考验的”底巢国教“信徒，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里一定发生了某种邪恶力量的干预。这些虔诚的帝国子民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这副咸鱼的模样。

"一定是邪教徒！"哈林咬牙切齿，"他们用某种邪术救走了那个女孩，还让你们丧失了斗志！这种让人丧失信仰的力量，绝对是异端的手笔！"

但周围的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人们已经全部离开了。这种对信仰和责任的完全漠视，让哈林感到一阵恶心。

"我必须立刻向主教大人报告！"哈林转身快步离去，"这种能让整个群众都陷入虚无状态的邪术，太过危险了。如果让它扩散开来，整个帝国的信仰根基都会动摇！"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额头上渗出冷汗。在他的想象中，这种可怕的力量如果继续蔓延，整个帝国的子民都会变成这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到那时，还有谁会为神皇而战？还有谁会对抗混沌的威胁？

"邪教徒..."哈林的拳头攥得发白，"我一定要找出你们的藏身之处。然后把你们一个个的都送上天！"

哈林穿过几条阴暗潮湿的小巷，最终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建筑前，从外表看只是一座普通的废弃仓库。但哈林这里就是底巢国教的圣所

怀着虔诚的心情，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混合着香料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哈林深吸一口气，庄严地走了进去。

底巢国教的圣所内部空间宽阔，但光线昏暗。数百支蜡烛在黑暗中摇曳，火光在墙壁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四臂帝皇雕像。雕像高达三米，通体用一种泛着青灰色光泽的石材雕刻而成。四条手臂分别持握着不同的圣物，头顶上还有某种奇特的突起。在昏暗的烛光下，雕像投下的阴影显得格外诡异。

墙壁上绘满了精细的壁画，色彩浓重。最大的一幅描绘着帝皇在群星间巡游的场景——画中的帝皇同样有着四条手臂，身披金色长袍，周身环绕着一圈圈诡异的触手。

在帝皇的两侧，是传说中的"帝皇天使"：他们身披长袍，但袍子下隐约可见厚重的甲壳。他们的手臂处不是普通的肢体，而是闪着寒光的几丁质镰刀

主教正带领着一群信徒跪在雕像前祈祷。他们都和哈林一样是光头，身上穿着统一的黑色长袍。祈祷的声音低沉而富有节奏，听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圣歌，却又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

在主教的两侧，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护卫，正是壁画中所描绘的帝皇天使，他们十分高大，比哈林高高半个身子，皮肤上覆盖着某种坚硬的甲壳状物质，在烛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这种外表本应让人感到不适，但不知为何，哈林和其他信徒都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主教大人。"哈林单膝跪地，等待祈祷仪式结束。

主教转过身来，他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模糊不清："说吧，哈林，什么事如此紧急？"

哈林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详细汇报。当他说到那种让人陷入无欲无求状态的诡异力量时，主教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这确实是一种危险的邪术。"主教沉声说道，声音中带着某种金属般的质感，"但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他站起身，长袍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下巢的瘟疫越来越严重了。我们的...信徒们正在遭受病痛的折磨。"

"但是，主教大人..."

" 如果这颗星球彻底陷入瘟疫中，那么帝皇的天使将不会降临这里，而我已经得到消息。"主教打断了哈林的话，"听说下巢有人拥有治疗瘟疫的药物。这种药物不仅能治愈病痛，甚至能消除一切...异常。"

主教的声音很沉重："我们必须得到这种药物。为了信徒们的健康，为了帝皇的荣光！"

"您的意思是..."

"去把药物带回来，不择手段。"主教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帝皇的旨意。"

哈林低下头，没有注意到主教说到"异常"时那种奇特的语气，也没有发现护卫们身上的甲壳正在微微颤动："遵命，主教大人。我一定不负使命。"

"很好。"主教满意地点点头，"记住，这件事比那个逃走的小女孩重要得多。我们必须尽快得到那种药物，否则..."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仿佛在自言自语："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哈林起身离开时，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雕像在烛光下投下的影子突然发生了变化，那四条手臂的轮廓扭曲变形，看起来更像是某种节肢生物的附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