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荒谬！”陛下好像知道了。

五日后，秦国，皇宫深处。

皇后的寝宫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衰败气息。曾经雍容华贵的皇后，如今形销骨立，面色灰败，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不可闻。

侍奉的太医们个个面如死灰，额上冷汗涔涔。他们轮番诊脉，摇着头，不敢叹气，只好交换着绝望的眼神，以求慰藉——皇后的脉象己如游丝，药石罔效。

秦国的皇帝这一个多月来心急如焚，他与皇后共患难过，当年又立下生死相随之誓。

为首的院判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因恐惧而颤抖：“陛……陛下，娘娘凤体……恐……恐难回天。臣等……己竭尽全力……”

他不敢抬头看御座上那位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帝王。

秦国皇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指紧紧扣着龙椅扶手，青筋毕露。

皇后宫内的人，纷纷跪下。

“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

……

之后，殿内死寂，落针可闻，沉重的压力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废物！一群废物！”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刮过每个人的心头，“朕养你们何用？连皇后都救不了！”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瑟瑟发抖的太医们，那眼神狠辣凌厉，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太医们伏地叩首，不敢言语，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每一个人。

院判心念急转，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陛……陛下息怒！臣等无能，罪该万死！然……然古有‘冲喜’之说，或可……或可挽天心于万一！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身具真龙之气，若……若能在此时举行大婚，以大喜之气冲散病厄，或许……或许能令皇后娘娘凤体转安！此乃……此乃最后一线生机啊陛下！”

他再一次说，或许是在提醒着陛下，切勿冲动行事。

他几乎是嘶喊出来的，这是他们集体商议后唯一的保命（或者说为家人争取逃亡时间）的计策。

“冲喜？”

秦国皇帝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匍匐在地的太医们。

他对这些方术之说向来半信半疑，但看着爱妻奄奄一息的模样，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他也不愿放过。况且，太子的婚事本就筹备己久。

秦国皇帝沉默良久，殿内的空气几乎凝固。终于，他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准奏。着礼部、宗人府、东宫，即刻准备太子大婚典礼，不得延误！越快越好！若皇后……仍不见起色……”

皇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让所有太医心头一凛，寒意更甚。

“臣等遵旨！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侍奉娘娘！”太医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下，心中却更加沉重——冲喜，不过是饮鸩止渴，他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安排好家人的后路。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宫廷。

［东宫］

萧晏清几日前接到旨意时，冷哼一声，感到荒谬，以冲喜来缓解病情，简首是无稽之谈。

“荒谬！”

萧晏清本来心情就复杂难言。一方面，他忧心在石桥县的阿柔；另一方面，母后病危，他心如刀绞，此时举行盛大婚礼，于情于理都让他倍感沉重与不孝。

要是他知晓，自己接到圣旨之后作出的反应，被好事者传到了陛下的耳朵，心情又该如何？

他站在廊下，望着母后寝宫的方向，俊朗的脸上满是忧虑和挣扎。

“殿下。”萧晏清回头，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心腹幕僚誉低声劝慰，“此乃陛下旨意，亦是为娘娘祈福。殿下此刻更应振作，将大婚办得隆重喜庆，方显诚心，或许真能感动上苍，佑护娘娘转危为安。若殿下忧思过度，反而不美。”

萧晏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苦涩，眼神变得坚毅：“传令下去，一切按最高规制准备，务必……务必盛大！孤要这喜气，真能冲散母后的病厄！”

萧晏清转身，大步走向书房，开始处理因婚礼加速而堆积如山的政务和礼仪细节。只是，那份忧虑始终如阴云般笼罩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他抬着头望着天上的皎皎白月。

另一边的石桥县，阿柔抱着怀里的孩子，也望着那洁白的月光。

原来孩子己经出世了，阿柔写的信此刻还未送到萧晏清手中，应该还在路途之中。

乔掌柜的人，己经通过隐秘渠道，将那只装着“美人泪”的琉璃瓶，送到了皇后身边一个被捏住全家性命把柄的贴身宫女手中。

“你放心吧！你的弟弟与父母，我会安排好的，她们会过上好日子的。”

乔掌柜抚摸着皇后宫里的贴身少女，满眼笑意。

随即，从手上掏出一个上乘的镯子，套牢在皇后宫中贴身宫女的手中。

宫女的手颤抖着，在无人处看着那艳丽的粉末，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但最终还是咬紧牙关，将其藏入了袖袋深处。

与此同时，雪姬的人也开始秘密活动，皇帝与皇后饮用的果酒，正被华掌柜巧妙地安排着。

整个秦国的都城，表面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为即将到来的太子大婚而沸腾。

红绸挂满了宫门和主要街道，工匠们日夜赶工装饰宫室，礼乐之声不绝于耳。

百姓们议论着这场仓促却注定盛大的皇家婚礼，祈祷着这桩喜事真能带来奇迹，挽救他们敬爱的皇后。

然而，在这层喜庆祥和的薄纱之下，致命的毒药正悄然滴入皇后的饭菜之中，阴险的猜忌正被精心编织。

一场以“冲喜”为名的风暴，正伴随着太子大婚的鼓乐声，在秦国的权力之巅缓缓汇聚，等待着撕裂一切的时机。

皇帝在御书房中，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喜庆喧闹，目光却落在皇后寝宫的方向，眼神深邃难测。他手中无意识地着一枚冰冷的玉扳指，心中翻腾着对太子的复杂情绪——期许、审视，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疑虑。

这疑虑，在皇后病危的阴影和即将到来的盛大婚礼的刺激下，正悄然滋长。

山雨欲来风满楼。秦国太子的大婚盛典，注定将成为一场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