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尽力了

第116章：尽力了

医院。

姜明哲在病房外面一直在打电话，紧皱的眉头这些天就没有松开过。

“没有办法吗？……哦，好，谢谢，麻烦您了。”

“向医生，您这边……抱歉，打扰了。”

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出去，得到的全是令人失望的答案。

姜明哲脸色憔悴苍白，无力地握着手机缓缓在长椅上坐下来，双后捂住脸，不多时，肩膀剧烈的颤抖起来。

呜咽声倾泄而出。

姜氏的风风雨雨没压垮的肩膀，在病房里那醒不过来的人面前，佝偻了下来。

少顷，一双高跟鞋出现在面前。

姜明哲用力地搓了几把脸，抬起通红的眸看向来人——叶染。

叶染精致的眉眼这段时日因姜浔的事被折磨的沧桑了许多，一开口声音嘶哑非常：“小浔……”

姜明哲摆了摆手，移开视线：“你别提她，走吧，以后别来了。”

说到底，姜浔出事叶染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有人找她麻烦，不代表没人怨她。

叶染瞪大眼，不由得后退一步，“连你也怨我？我说了商老太太所做的事我并不知情……”

“重要么？”姜明哲苦笑着问：“当你和她一起回到京城，和她一起为难姜浔的时候，你就不配做她母亲了。”

“小浔这些年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心里一直在等你回来跟她说声抱歉，你又做了什么呢？”

姜明哲太了解叶染的性格了，事到如今，他并不想像当年一样说服她什么。

在姜浔病房外面，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冷冷道：“你走吧，给自己留点体面，非要让我叫人把你扔出去，你叶大师就没脸了。”

叶染还想说什么，一行人从电梯方向出来。

姜明哲看见来人，瞳孔狠狠一缩，不敢置信地瞪向叶染，终于震怒：“叶染！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商老太太。

他就说叶染怎么这几天都不敢来，今天就破天荒的敢来了，真是好样的！

自己的女儿到如今还没醒来，她竟还要替他人筹谋算计。

天底下哪有这么当妈的？

姜明哲从前只觉得叶染此人事业心重，对亲情疏离寡淡，现在突然觉得，她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

叶染也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姜明哲误会了，刚想解释，商老太太已经快步到了面前，“姜总您误会了，叶老师自闻家之后便与我断了联系，今天是我擅作主张跟她来的。姜浔的事我心里一直很愧疚，今天过来不为别的，只想真诚的道个歉……”

“没有必要！请你们离开！”但姜明哲半个字都不想说，不管是对叶染还是商老太太。

他直接叫来保镖轰人，叶染质问商老太太，后者抓着姜明哲不放，口口声声求谅解……整个走廊混乱不堪。

睡在隔壁病房的老爷子被吵醒，出来看见走廊里拉拉扯扯的一群人，气不打一处来，喊了两声也没用。

突然有什么尖锐的声音响起。

姜明哲原本正想把商老太太的手从自己身上撕开，听到这声音里愣了一下，陡然意识到那声音是从姜浔病房里传出来的，瞬间脸色大变！

所有人都惊住了，只有那仪器尖锐的声音响清晰无比！

叶染脸上血色欻地消失干净：“这、　这是什么声音？”

——

医院楼下。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刚进电梯，电梯上行途中，周肆突然没来由地心脏一阵尖锐抽痛。

痛到他无法遏制的弯下腰，捂住胸口微微瞪大眼。

俊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茫然，喃喃道：“小乖。”

江予白强撑着疲倦安慰：“四哥你别急，我们这不马上就到了么……”

“不对。”周肆瞳孔在惊颤，“她、她出事了！”

江予白：“啊？”

白若扶着瞎眼的老神仙，本能地紧张起来。

周肆这个模样……太不正常了！

几秒钟的功夫，电梯门打开。

周肆迫不及待地走出去，只见商老太太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苍老佝偻的身子骨正哆嗦个不停。

整个人惶恐不安。

叶染失魂落魄般站在病房门口，死死地盯着里面，而病房里，正混乱又有序的进行着急救。

周肆来时，仪器声音骤然变得尖锐平直，其它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以姜浔病房为中心，周围安静的像被按了静音的电视，蘧然无声，落针可闻。

似乎过去了很久，年过半百的医生遗憾宣布，“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姜明哲总觉得仿佛过去了半个世纪，却原来不过三两秒而已。

他总以为自己早些年就做好了姜浔随时会离他而去的心理准备，然而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种事情，一辈子都不可能准备好。

他身形往后踉跄了几步，摇着头不肯认这个结果。

怎么能认呢？

他的女儿还这样年轻，她才刚刚遇见她喜欢且喜欢她的人，她的人生明明才刚刚开始……

怎么就抱歉了？

怎么就已经尽力了？

怎么她就……

这么没了呢？

门口姜老爷子受不了打击，晕倒在地。

所有的声音又重新回归这一处空间，惟有那尖锐的仪器声依旧穿透隔膜，似乎要扎进人的灵魂里。

嘭！

一声巨响，男人步履蹒跚的冲撞进来，在靠近病床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跌倒在床边。

他几乎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爬到床头，颤抖的双手捧着病床上的姜浔。

周肆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姜浔只是睡着了。

他的小乖只是睡着了而已。

她会醒的。

一定会的。

可是心脏疼的仿佛要炸开，疼得他浑身抽搐。

姜浔。

姜浔！

他一遍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但其实他从头到尾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让开！都快让开！”江予白急得脑袋上青筋直跳，根本等不及老神仙颤巍巍的走路，直接把人扛到病床边。

苍白着脸哆嗦地开口：“老神仙爷爷，快、快救人吧求求您了！”

就在刚才，这老头在门口嘟囔着说：“小丫头又没死嚎什么嚎啊。”

那声音极小，好在他一向耳朵灵光，把那话听得清清楚楚。

尽管他也不知道老头连人都没看，望闻问切一件没干，怎么就断定人还活着？

但此时他也顾不上想这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