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番外二 小雨出嫁

转眼间，怀恩与小宝相识，已是第五个年头。

小宝从当初的纨绔少爷，变成了有礼有节有担当的男人，至少人前是稳重了不少，而怀恩，也从当年雌雄难辨地绝美少年，变成了高大俊朗、天人之姿地青年，但除了小宝以外不拿正眼看任何人的脾气倒是一点未变。

今日，四处云游地俩人赶在中秋前夕回到了滇南，其一，是查看小宝在滇南的产业，其二，是探望父母以及与两三年未见的苏胤、招财、进宝团聚，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小雨要出嫁了！

从塞北赶回滇南的路上，小宝几乎是每路过一座城市，便要买下那城里最好的东西——无论是珠宝、脂粉、布匹，只要是凤毛麟角地臻品，他全不放过。虽然他已经给小雨准备了丰厚得惊人的嫁妆，可他始终觉得金家亏欠小雨的，一辈子也还不完，他这么做，除了真的把小雨当亲妹妹看待外，也是希望能为父母赎罪。

由于带了太多东西，他和怀恩从两驾轻骑，变出了一整座大马车的负累，速度慢了不少。

俩人此时坐在马上，马车和车夫已经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小宝回头看了一眼，叹道：“速度怎么这么慢，这一天也赶不了多少路啊。”

怀恩道：“你倒怪马车速度慢，若不是你买那么多东西，我们早就到滇南了。”

“我看什么都觉得好，都想给小雨带回去。”

“她一个人哪里吃用得完这么多，还不如你早回去几日，她更高兴。”怀恩说到这里，口气轻松地说，“她总算嫁出去了。”

小宝噗嗤一笑：“你这是什么话，好像小雨没人要似的，我金家的千金，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娶。”

怀恩哼了一声：“早年她一心要嫁给你，还说终身不嫁呢。”

“啧啧，好几年前的事儿你还记挂着。”小宝捏了捏他滑腻地脸蛋，调笑道，“大侠，你心眼儿怎么这么小。”

怀恩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是她太碍眼。”

“小雨当时年纪小，说的话能当真吗，现在她与苍山派少主情投意合，门当户对，实在是一桩美事啊。”

“只要她不惦记你，嫁给谁都行。”

小宝看着怀恩还在吃味的样子，低笑不止。

怀恩道：“接下来你不要再买东西了，否则多半要赶不上喜宴了。”

小宝皱眉道：“我也觉得时间有些紧，那怎么办。”

“干脆多雇几个车夫和马，昼夜不停地赶回去。”

“也好。”

到了一个小镇，他们换了批车夫和马，连夜赶路。

到半夜时分，小宝在马上哈欠连连，他这几年跟着怀恩，虽然武艺有所精进，但也只是比以前的半吊子好了一点，他性格太懒散，从来没认真学过，才熬了小半夜就熬不住了。

怀恩道：“你困了，我们回马车里休息。”

小宝点点头，迷迷糊糊地朝怀恩伸出手。

怀恩一把抱住他，在马背上旋身而起，在空中漫步数十米，飞到了身后的马车上。

车夫吓了一跳。

怀恩冷淡地说：“驾你的车。”他把懒洋洋地小宝抱进了马车里。

马车内已经塞满了嫁妆，勉强够俩人并排躺下，空间非常狭窄，怀恩侧卧下/身，抱住小宝，让他在自已怀里睡。

小宝在半迷糊之间，嘴角扯出一个浅笑，搂着怀恩美美地睡着了。

睡到半夜，小宝感觉越来越热，这深秋时节，怎么跟身在暖炉里一般，他睁开惺忪地睡眼，顿时感觉有一只手在他衣服里游弋。

小宝抓住那只手，含糊地说：“你干什么，不让我睡觉啊。”

怀恩气息有些沉重：“你还好意思说，睡着了也不老实。”

小宝又清醒了几分，他仰起脖子，亲了一口，耍赖道：“我睡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没关系，负责就行。”怀恩捏起他的下巴，堵住了他的唇。

小宝轻叹了一声，反手抱住怀恩的腰，轻抚着怀恩结实地背脊。

恍惚间，他不禁想到了俩人刚相遇时，那时怀恩还是没张开的少年之姿，身材劲瘦，一转眼五年过去了，怀恩已经比他高出大半个头，肩膀比他宽、身体比他重，完全长成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外人只看得到怀恩精致绝伦地脸蛋，只有他知道，这个男人的臂膀多么结实，腰肢多么有力，多么热烈，怀恩的一切，从相遇至今，都毫无例外地让他着迷，时光没有让他们之间的热情褪色，却反而越燃越炽了。

怀恩低声道：“我想你。”

小宝低笑道：“马车里这么窄，好不舒服。”

“足够了。”

“还好我现在瘦了，以前我……”

“你胖一点我也喜欢。”

小宝想反驳他自已瘦点好看，可是他已经太熟悉怀恩，顾不上说话了，他拉扯着怀恩的衣服，这些他熟悉的触感，无论好的、不好的，都是属于他的。

……

……

怀恩为他穿上干爽的衣服，才抱着他和衣躺下。

小宝舒服地躺在他怀里，嘟囔道：“车夫要吓坏了。”

“他不敢说什么。”

“他当然不敢，可心里肯定骂我们不要脸。”小宝说到这里，噗嗤笑了。

怀恩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别人如何想，与我们何干。”

小宝窝进他怀里，笑着说：“就是。”

怀恩抚摸着他的头发：“睡吧，很快就能到家了。”

小宝闭上眼睛，在怀恩怀里安然地睡着了。

经过三天的跋涉，他们终于回到了滇南的苏府，自来到滇南后，小宝的爹娘一直住在这里，苏州是不能再回去了，这里成了他们第二个家。

“爹，娘，小雨！”小宝人未进门声先到，大声喊了起来。

院子里呼啦啦地冲出来一堆人，为首的正是小宝的爹娘，身后跟着一位一身鹅黄地少女，面容娇美如海棠出水，婷婷而立。

“小宝！”

“哥哥！”

小宝冲了上去，欣喜地看着自已的爹娘和妹妹，激动得眼圈泛红：“爹，娘，儿子不孝，离家都快一年了才回来。小雨……小雨，你长这么大了，真漂亮。”

金老爷和夫人不住地拭泪，都开心极了。

小雨眼角含泪，一把抱住了小宝：“哥哥，我好想你。”

小宝抚着她如云地秀发，感到欣慰不已：“小雨长大了，马上就要出嫁了。”

怀恩看着俩人兄妹情深的模样，轻轻哼了一声，扭过了脸去。

小雨身后站着一个风度翩翩地俊朗青年，正含笑看着他们。

小宝道：“这位是……”

小雨不好意思地说：“还不来见过我哥哥。”

青年一拱手：“见过大哥。”

小宝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妹夫，来来来，咱们进去聊。”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饭，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也不忌讳结亲前就见面，小宝很是喜欢这个爽朗潇洒的妹夫，不愧是小雨喜欢的人，一看就是个好男儿。看着俩人甜蜜关怀地模样，小宝欣慰极了。

一顿饭还没吃完，只听着家丁突然大喊道：“招财哥、进宝哥！”

小宝眼前一亮，猛地从椅子里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往外跑去。

门外，正朝他奔来的，可不就是招财、进宝！

小宝激动得声音都哽咽了：“招财、进宝！”

“少爷！”

三人狠狠撞到了一起，紧紧相拥，各个兴奋得几乎语无伦次，他们虽是主仆，却早已胜过主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即便以各奔东西，多年不见，感情依旧深厚不已。

招财带来了自已的老婆和可爱的女儿，进宝身后则跟着那个邪魅俊美、名满江湖的神医阙斯铭。

怀恩对上阙斯铭，俩人同时眯起了眼睛，冷冷看着对方，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丝杀意。俩人虽然不算有仇，可过去的经历也并不愉快。

进宝回头朝阙斯铭使了个眼色：“要不你先去休息吧。”

阙斯铭冷哼道：“我又不累。”

进宝尴尬地看着小宝，小宝拽了拽怀恩，怀恩还算给面子，扭过了头去。

三人也懒得搭理他们，又叙起了旧。这些年，招财围着老婆孩子转，成熟不少，阙斯铭带着进宝走遍天下，逍遥快活，各有各的幸福，各有各的美好，小宝打从心底里感谢上苍，他父母健在，妹妹长大，兄弟平安快乐，自已和怀恩更是美满和睦，他竟是如此幸运！

招财道：“苏少爷来了吗？”

“没有，现在可就差苏胤了。”小宝不住看着窗外，望眼欲穿，“苏胤最是守时，怎么会迟到呢。”

“苏少爷从京城赶过来，路途遥远，可能有所耽搁吧。”

阙斯铭嘲弄道：“太子颇为‘器重’苏胤，让他常年伴在左右，说不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

小宝对阙斯铭还是有点害怕，他小声说：“你别乱说嘛。”

阙斯铭斜睨了他一眼，小宝立刻噤声。

“苏哥哥一定会回来的。”小雨笃定道，“他答应我的。”

小宝想到那小太子，不，如今已是长大了，那太子对苏胤的占有欲，实在有些让人害怕，也不知道这些年苏胤过得如何，当年苏胤为了救他，答应进宫侍太子左右，他这辈子最亏欠的，便是苏胤了。

小宝想着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担忧起来。

怀恩暗自握了握他的手：“他会回来的。”他虽然厌恶苏胤，可也承认苏胤的本事与手段，若是连一个小太子都搞不定，那就不是载誉天下的苏公子了。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苏府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办喜宴，苍山派的家宅离苏府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可要走过这两条街，把千金嫁过去，就足够全府的人忙个人仰马翻了。

直到小雨出嫁那日，苏胤都没有回来，小宝的满腔期待逐渐变成了失望，他甚至开始担心苏胤的安危，决定喜宴过后，去京城找苏胤。

怀恩虽然心里不乐意，可也不忍见小宝难过，只得答应。

一大清早，他们送小雨过门，小宝强打起精神，逐渐也被那喜气洋洋地气氛所感染，跟着迎亲的队伍，把小雨往苍山派送去。

到了苍山派，喜宴正式开始，苍山派在江湖上声名显赫，颇有威望，苍山派少主的婚事，来了不少江湖名流，整个昆明十多年都没有如此盛大的喜宴了，一时整个昆明城都沸腾了起来。

小宝看着小雨身披喜服，头顶红盖，步履摇曳着一步步走向自已的夫婿，眼圈有些，他最疼爱的妹妹终于有了自已的归宿，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这时，家丁突然喊道：“苏胤苏公子特来贺喜。”

小宝瞪大眼睛，猛地往门口看去，宾客也纷纷转头，都想一堵这武林盟主之子、滇南礼亲王的外孙，青年一代中最负盛名的苏公子的真容。

只见门口信步走来一个一身青衣的挺拔男子，他俊逸非凡，潇洒不羁，浑身散发着迫人地贵气，又不乏江湖少侠的豪迈凌厉，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地淡笑，当真是丰神俊朗，令人自惭形秽。

若说还有谁质疑苏公子的名声，如今见到真人，也要甘拜下风。

“苏胤！”小宝激动地冲了过去，“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苏胤狭长地双眸从他脸上扫过，淡淡一笑：“我路上有事耽搁了。小宝，你竟变了这么多，看上去比以前稳了。”

小宝冲到他面前，反而不知所措起来。几年不见，苏胤的气质愈发高不可攀，他面对苏胤从小就自卑，如今也没变，而由于过去种种，他见着苏胤总有着愧疚与心虚，反而无法和这个发小像从前那般亲近了，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好歹我也二十五六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莽撞。”

苏胤含笑着摇了摇头：“那就好。你不必拘谨，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小宝嘿嘿笑了笑，放宽了心，拉着苏胤坐到了自已旁边。

怀恩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胤，眼里似是有一丝挑衅，苏胤也看了他一眼，眼含警告，俩人一见面就有几分剑拔弩张地味道，小宝连忙挡在俩人中间。

怀恩执拗地握住了小宝的一只手，他一肚子不满，却也忍着没法做。

小宝见到苏胤太高兴，噼里啪啦地就把自已这两年干了什么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见苏胤一直不说话，就反问道：“苏胤，你呢？你这两年在京城好吗？”

苏胤拿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茶，避重就轻地说：“尚可。”

在苏胤低头地瞬间，小宝眼尖地在他的脖颈上发现了一个暗红地吻痕，他咽了咽口水，虽然好奇，却不敢问。

苏胤放下茶杯，欣慰地看着小宝：“你不必担心我，我在哪儿都能过好，看到你现在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小宝笑道：“怀恩对我很好，你大可放心。”

苏胤睨了怀恩一眼，挑了挑眉，怀恩哼道：“小宝是我的人，我自会对他好，不用你操心。”

苏胤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小宝真诚地说：“苏胤，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苏胤拍了拍他的脑袋，潇洒地说：“与我，就不必客气了。”

小宝心中充满了感激，他何德何能，能有苏胤这样的朋友对他推心置腹、全力相助？他曾经有过不幸，可他恰恰也是最幸运的人。

他看了看左右俩人，又看了看招财、进宝，最后看向父母、妹妹，他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地满足。

当过去的阴云彻底消散后，阳光重新普照他的生活，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他紧紧回握住怀恩的手，和怀恩对视了一眼，怀恩眼中包含爱意，深深地凝视着他，他感到心脏传来阵阵暖意，忍不住轻声说：“怀恩，我觉得我什么都有了，别无所求。”

怀恩凑了过来，在他耳边柔声说道：“我也是。”

小宝嘴角勾起幸福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