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旧恨

唐成知道这些人的套路，每个成功的骗子都擅长察言观色，然后设下语言陷阱，让人上钩，说出更多跟自己有关的信息，他们就能顺藤摸瓜，变得更加“专业”，让人心甘情愿地掏钱。他偏要让这人挖不出细节，看她后面还怎么演。

柯令殊笑眯眯的，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当然唐成是不会相信的，她不知道用这一套骗过了多少人。

“我猜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想要追求女神，但是像你这样的男人，很少纡尊降贵做过什么，所以现在很迷茫吧？”柯令殊盯着唐成，大脑不停转动，分析着他过来的动机。

唐成面色不变，“你继续。”

也不说柯令殊猜得对不对。柯令殊早就猜到他是一个难缠的人了，这时候又推翻了之前的想法，笑道：“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同行来砸场子了，你根本不需要任何咨询或是帮助，不是吗？”

唐成抿了抿嘴，“倒是小瞧你了，你要比一般的骗子高明许多。”

他有些轻敌了，一定是他眼里嘲讽的意思表达得太明显了，才让她看出了一些端倪。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不够高明，哪里能够连带着他的客户都能抢过去？什么小角色都找他出手，感觉也太跌份了。

“是不是对谁都是那一套？试探对方的问题所在，然后被他们引为知己，恨不得将所有事情都拜托给你，这些小把戏用得挺顺畅的吧？”

柯令殊确定了唐成的身份，懒得再招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但是精致的脸上看不出几分生气，她闲闲地将发丝挽到耳后，“张口闭口说是骗术，可是你却输给了骗术，是不是呀唐老师？”

唐成脸色微变，却没有再吭声。

“看来我又猜对了，被抢走了客户所以心有不甘吧？像你这么输不起的心理咨询师，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不然人家陈女士也不会选择我，而不是你了，消费者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柯令殊很快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之前促成陈女士这一单的时候，她正好顺口和柯令殊提过两嘴，不过记住客户提起的每个讯息是做他们这一行的基本功，将唐成一一代入，就不难理解了。

唐成听到自己被贬得连骗子都不如，气得够呛，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但是转瞬间他就冷静下来了，“想用这种方式激怒我？抱歉，我和你这种廉价而低端的小店是不一样的。三年前你用的就是这套，三年后依旧没有什么长进啊，难怪只能窝在这种地方骗骗没有见识的人。”

戳心窝子？只有柯令殊会吗？

很抱歉，唐成也是精通此道的人。他同样也分析了柯令殊，得出的结论跟她的差不多：这是一个很懂得隐藏自己的人。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他在步步出击。

柯令殊早就对这个满口都是骗子，高高在上俯视着她的人很不爽了，哪来这么多优越感？说是心理咨询师，但也不过是将某些东西安上了一些看似复杂的理论，本质上跟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瞧你这语气酸的，三年前你就认识我啊？那你肯定也输得很惨，回来找场子了？”

三年前，这家“恋爱便利屋”才刚刚开业，收益自然不如现在好，甚至可以说是窘迫。柯令殊忍不住打量了他一会儿，如果那会儿他们就有交集，她应该不会把人忘记。

唐成肚子里窝着一团火，“我那是懒得跟你计较好吧！”

柯令殊却已经从记忆深处将他这个人给拎出来了，三年前的唐成就已经有一身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了，但是精英范儿总归不像现在那么重，也没现在那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柯令殊努力憋着，最后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快就变成了放声大笑。

“原来是你啊，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柯令殊突然觉得，唐成这恶劣的态度也不是不可原谅了。

三年前，柯令殊的店里来了一个犹犹豫豫的漂亮女孩子，那表情柯令殊熟悉得很，她明白自己的感情遇到了问题，却又舍不得，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柯令殊这个陌生人说出口。

从某种程度上，唐成说得没错，她就是靠一些信息揣测出女孩子的状态，获得了对方的信任，然后逐渐吐露了自己的情况。

女孩儿叫陈嫣，她和唐成在一起已经两年多了，她很喜欢唐成，本来就是她主动追的他，能够得偿所愿她很开心，但是时间久了，她的热情也逐渐被浇灭。不管陈嫣想要做什么事情，唐成总是特别冷淡，难以看到他为她做出什么改变。

一个人主动的次数太多了，难免会用光自己的力气，尤其是看到对方依旧是那么不冷不热的时候。他该做研究的时候做研究，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该出国的时候出国。陈嫣偶尔想要表达一下不开心，可是一接触到他那双洞察的眼睛，撒娇的话就咽在喉咙里，想吐吐不出来。

柯令殊当即就说了，“这样的男人，没别的好说的，分！你又年轻又漂亮，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吊死在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你也察觉到了，人家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一味的付出是不会有结果的。”

“其实你自己也想要分手了吧，只是不甘心而已，觉得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可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在经济学上，还有一个词叫做沉没成本，及时止损才是最重要的……”

陈嫣的表情从犹豫变为坚定，“你说得对，我不能继续这么迷失自我了。”

她和唐成提了分手，唐成震惊极了。他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问题，对陈嫣虽然不能说是事事上心，可是该负担起的责任一样都没有落下，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而陈嫣对他死心塌地，怎么会突然分手？

唐成多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的一个人啊，只有他甩别人的份，突然被分手，能不追根究底吗？柯令殊的存在当然就瞒不住了，他不忿地问陈嫣，“你宁愿相信这么一个骗子的话都不愿意相信我吗？”

柯令殊男友力十足地将陈嫣护在身后，“拜托，不是信不信我一个骗子的问题，而是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做得对不对，陈小姐是找男朋友，不是找一个心理医生，连一个骗子都比不过，你这个男朋友当得真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