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两颗种子，两朵花

黑夜里，张小厚没有回去，开启天府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将更多的时间留给自己修行铭纹。

他从介石里拿出几十块大大小小的玉佩，这些东西都是他从狼牙口那块险恶之地拿出来的，里面有许多有趣的铭纹，甚至他最后一次去偷盗的时候，那些玉佩几乎都是繁复至极的二阶铭纹，比在铭峰修复的那块玉佩还要难懂。

张小厚将二阶铭纹的玉佩先收了起来，只去研究所有的一阶铭纹，他要从基础开始，努力学习铭纹，再研究更难懂的阵法。

空气里，淡淡的精神力开始蔓延，张小厚神情专注，他在勾勒一个最简单的火纹。

他现在需要完成的，便是一次次通过火纹，将这枚铭纹彻底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在阵师的世界里，一种铭纹，若是连续十次成功，便被称为初窥之境。

接连百次成功，称之为入微。

千次成功，被称为出神。

连续万次之上，可在天府刻下一道铭种，神妙无穷。

张小厚要做的，就是现将一些最普通的铭纹于自己的天府刻下铭种，真正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要做就要做的最好！”张小厚一直有这样的觉悟，而且似乎自己对铭纹的天赋极好，这段时间修炼吸星天目术，一些普通的铭纹已经达到了入微境界。

比如最简单的火纹，百次可以连续成功。

黑暗里，一道火纹凭空产生，点点星火在空气中迅速燃烧。

张小厚看着这道火纹，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一股股精神力疯狂涌出，在他的操控中，如萤火虫一般，一团团星火迅速蔓延。

很快，上百枚的火纹徐徐燃烧在院子里，空气中的水分快速消失，大地微微飘起尘土，带着一抹干涩的青烟。

张小厚面色有些发白，突然涌出这般多的精神力，他确实不好受。

不过，他有三色葫芦，精神疲劳时，一股月之精粹涌入眉心，顿时令他好受不少。

同时，精神力再度涌出，庭院中又再次出现许多星火，数量之多，分布在他的四周......

一连几日，除了映寒与小心时不时过来看望他，整个十三班的驻地几乎没有任何人光顾。

白不战消失匿迹，听说在天策山里也找不到他。

天灵山也是如此，似乎这一次，所有的内门弟子集体消失。

小心为张小厚研制了一种特殊的精神汤药，虽然比不上月之精粹，但是好在数量庞大，张小厚每日都浸泡在这种汤药里，天府中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客观的数目。

黑暗的天府里，凭借着金色磨盘的光辉，以及那颗银色的天目，张小厚可以清晰看到天府上空，那一片茫茫成絮状的精神力。

如今的精神力，已经比之前开启天府时多了许多，如一层水面，悬浮在上空，四周黑暗的地方，不时会流离出几缕，壮大着天府中的精神力。

张小厚露出疑惑，他之前从屠锋的口中了解到，一般人的天府，在最大的时候也就只有湖泊大小，因为精神力的提炼极其困难，湖泊大小的天府已经很庞大，而絮状的精神力也会逐渐成为液体，在成为固态结晶，适应天府的大小。

“难不成我的天府有如海般巨大吗？”张小厚喃喃说出口，他还了解到，有些人的天府很大，远超湖泊，说是大海也不为过。

天府越大，在某种程度来说，基础也就越扎实，张小厚隐隐期待自己天府成海的那个时候。

时间紧迫，张小厚每日每日都在勾勒火纹，速度也逐渐加快，他已经到达出神的阶段，渐渐逼近刻下第一道铭种的程度。

这一日，天地格外的炎热，张小厚坐在一个木桶里，屠锋正满头大汗将一碗沸腾的汤药倒入，汩汩的冒泡声带着热滚滚的气体附着在人的肉体上。

可张小厚丝毫不觉得热，眉心通凉，整个人无比轻松，一道道火纹化为一团团星火悬浮在四周，似乎在和天上的太阳比谁更炎热。

“这到底有多少火纹！”映寒捂着小嘴，脸颊通红，她不敢靠近屋里，因为实在太热了。

一旁的小心也是如此，香汗淋漓，不过她在指导庭院里的屠锋，按照一定时间间隔将那些汤药盛入碗中。

“老子要被烤熟了！”屠锋伸着舌头，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赶忙将最后一勺汤药倒入，飞快跑向门口，并发誓下次再也不来了。

屠锋本是想来代替大伙看看张小厚，因为他们也听说了事情的经过，都很气愤，可没想到他一来到这里，就听说张小厚竟然想要刻下铭种！

就算他们的师傅那一辈人，也只刻下少量的铭种，这不仅仅需要纯熟的工艺，更需要持久的耐心，没人能枯燥到将一个最简单的铭纹勾勒一万次。

但是，这还不是最让屠锋震惊的事情。

真正让他感到震惊的，乃是刻下铭种的前提：天府！

“张小厚，竟然开启了天府！”屠锋当时就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这种事情，他也就听说过一次。

一般阵师虽说擅长于精神力勾勒铭纹阵法杀敌，可开启天府勉强只能在命海境界。

除非是一些异族中的小妖怪，被长辈不停灌输精神力，可这种拔苗助长的方法，并不适合人族，因为人族生来体质太弱，除非先天之体，其他都无法承受庞大的精神力灌溉。

“一定是命轮被破，老天爷看他可怜，才开启了天府......”屠锋看着满院子都是火点，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他将精神力探出，几息的功法就探明了数量，一共八千九百个火点，其中有一百火点正在消失。

这种简单的火纹，一旦形成，只能维持一个小时的时间，若要刻下铭种，需要阵师连续完整刻出一万道火纹，在完成的那一刻，将所有火纹汇聚在一起，形成铭种。

“胖子，汤药还不够，你再去送点。”小心蹙眉，盯着以肉眼可见速度消失的汤药，开口道。

“还来？！”屠锋顿时泄气，那种高温环境，简直太难受了。

张小厚闭目，外界的一切他都听不见，这一天，他都极为认真，容不得丝毫打扰，一个个铭纹快速出现，让他颇有些成就感。

“一万道火纹，不远了。”

夜晚，庭院里火光冲天，像是将整间屋子都燃烧起来般，屠锋已经热的虚脱，这一天他已经进入屋子三次，出来的时候活活瘦了一圈。

“一万道了！”屠锋趴在门口，眼珠子里都是血丝，全身激动的颤抖，比张小厚还紧张。

小心与映寒也是如此，都紧紧攥着手，盯着院子里的那道人影。

木桶也已经烧成了碳灰，大地龟裂，草木枯黄，张小厚慢慢睁开眼睛，眉心灿灿银光，一股连绵的精神力流出，像一只巨大的网，将所有火纹逐一连接起来。

一道接着一道，像是织布，一股难言的感觉开始弥漫在四周，所有人心里一紧，火纹终于开始动了。

下一霎，火纹挪动，空气陡然产生无数的涟漪，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轰！

张小厚身后的屋子，瞬间倒塌，一股黄沙冲天而起，漫过所有人。

“咳咳咳！”屠锋吃了一嘴的泥，感叹道：“仅仅是最普通的火纹，在刻下铭种的时候，竟然那么壮观。”

确实，那一道道火纹，数不计数，整整一万数量，铺天盖地，简直多如繁星，这一刻比诸天星辰还要无比灿烂。

每一道火纹都是如此规整，指甲大小的星火燃烧，微微摇曳，极具梦幻。

当两道火纹终于撞在一起，发出阵阵涟漪，张小厚的身影便在这些涟漪中模糊起来。

一道又一道，火纹不断碰撞，以几何倍数而骤降，一股灼热的气息令围观的三人快速后撤，不敢多作停留。

此刻的庭院里，张小厚如同一块磐石，在他的身前，一枚繁琐的火纹绽放光亮。

“这就是铭种。”张小厚看着眼前，这枚火纹铭种，其上的纹路如同一根根神铁，火焰灿灿，萦绕着火光，带着美丽的神焰，炙烤于空气中。

张小厚若有所思，将这枚铭种摄入天府，暗淡无光的天府立刻发出湛湛神焰，一股温热从眉心流遍他的全身。

半个小时以后，张小厚睁开眼睛，心念一动，一道道火纹漫天而过，将准备前来的三人吓了一跳。

屠锋搓着手，像是看神人一般看着张小厚，实在是刚才的一幕太梦幻了。

这就是刻下铭种的力量！

铭纹顺手捏来，随心所欲，而且对于精神力的消耗微弱到了极致，这对于阵师来说，绝对是优势。

“天府，天府啊，那可是天府！”屠锋看着张小厚，真想把对方脑子撬开，看看如何才能开天府。

身为阵师，屠锋清楚知道天府的重要性。

而张小厚并没有停下，他继续坐在院子里，一道水纹出现，紧接着，有是无数的水纹被勾勒出来。

看到这里，屠锋备受打击，扬言自己要回铭峰修行，不开启命海誓不下山。

这一晚，张小厚修行至深夜，刚起身，这才想起屋子被自己毁于一旦。

他起身准备去怪老头的藏书阁睡一晚，黑夜里，他眼角瞥了一下，一丝绿意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那两颗种子？”张小厚走进，发现倒塌的庭院里，有两株细小的嫩芽。

他这才想起，很早的时候，他和墨寻三人还去过石阁，从石头里切出过两枚花种，埋在这里后，他就彻底遗忘了。

“想不到还能开花。”张小厚笑了笑，也没在意，找了两个花盆，将两个嫩芽分别栽下，然后抱着它们前往藏书的地方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