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326章：舜华破局（一）

宋太后的反应赵滋和邦媛不意外，那么舜华也猜得到，她自然不会来见母后，只说生母忌辰总要斋戒，尽绵薄之孝，请娘娘担待。

气的宋太后在洛阳正宫里气的都吃不下饭，道：“昭仪她活到今日，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愿意女儿去那见不得人的去处，再说了，我不是她娘吗？她不来见我，好，吾去见她。”

邦媛忙道，“嬢嬢息怒，郑州离这儿虽不远，也有一百里，您乃皇太后，仪仗一动，百官听闻，都来多说，只怕阿姊就算想明白了，也不得不嫁了，母亲先稍微忍耐焦虑，女儿去见一见阿姊，听听她怎么想的。”

她说过此话，偌大的花园里正好传来了一阵莺啼，本是悦耳之声，但母子三人谁也没有展露笑容，感受春日之美，宋太后仰头，叹息道：“邦媛，你知道这个地方，当年你险些在这里招了赵炅那个畜生的毒手，所以你哥哥登基之后，把这里清理了，还引了洛河的河水灌成了湖，如今不过几年的光景，已经有隐约唐诗中太液池的景色了，就连旁边，也是种植了玉兰、海棠、牡丹、桂花、翠竹、芭蕉、梅花、兰八品，取意为：玉堂富贵竹报平安，可你们如今哪里来的平安啊？！”

邦媛顺着她的话，从旁边的喜鹊枝头图样梅瓶里拿出一枝宫人采摘的桃花，劝道：“嬢嬢不要伤感，花开花落那是人生常事。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让我们平安长大，至于我们将来的平安日子，都要靠自己去拼搏。”

赵滋本来也在难受，听这话想起来一件事情，但看着宋太后神色微微好了一些，终究是什么也没再说，只在第二天送邦媛离开时，道：“这次的事情，虽是王旦迂腐了一些，但他断没有这个本事，能在河北散布这么多的留言，是你自己做的吧？”

是的，不过是一个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五官婚姻问题，怎么可能就在河北六州的地方上传的跟疯了一样。而且各种文人都下场。从道德到河北现状，男尊女卑到国家利弊，这热火朝天的一直感染到了朝廷的中枢。

但不是赵滋看不上自己的手下，吕蒙政本来就是隐约的邦媛战友，张齐贤温仲舒要有这个本事，早就出面把河北平定了，哪容得了一个女人在前边儿主事，他们整天被骂无能。

寇准倒是有这个本事，但他刚从地方上回来没几年，若是动用力量，那他这个官家是不可能不发现的。而且这个人性格说好听了那叫。大事分明就是他也看不惯女人当家，但问题是你找不出比他更能顶事儿的人来，他就会无视掉你身上其他的问题，从而帮你弹压反对意见。

至于辽国人，还真不是赵官家看不起他们，草原民族习惯直来直去，就算现在进行了一些汉化改革，这么高端的舆论战术，他们也玩儿不来。

所以在排除了其他可能之后，最大的可能就是代王自己要引爆这个话题，从而彻底斩断舆论对自己的裹挟。

春风袭人，邦媛今日穿着碧云色马面裙，英姿勃发却也气定神闲，道：“兄长，难道觉得我是在没事儿找事儿吗？？”

赵滋一身甸子色燕居服，和妹妹相得益彰，但他们都知道彼此都背负地太多，他只道：“我从不觉得你德不配位，今的一切，甚至是大宋的北境，都是你撑起来的。反而是为兄没有给你太多的支持，可是你要知道，羊汤止沸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

邦媛牵着缰绳，坦诚道：“兄长。娘娘的话虽是感伤，却有几分道理。我们幼年在南宫的时候，万没有想到今日。十年岁月，您给我的支持，从来就是让我最心安的地方。将来我如何，那都是我自己的本事，只要你自始至终相信我，支持我，那就是对我最好的安排了。”

赵滋点头，道：“既然我当了9年的官，家还没有变，那我相信日后也不会变，只是这一去，你最好能劝得夕颜改了想法，不然，说实在的，你手握强兵，底下的宰相们也就是说说而已，舜华一旦答应了，那就是我也无法再忤了大势了。”

邦媛行礼，道：“为臣为妹，都当尽力。”然后翻身上马，带着寇洁清等几个心腹匆匆而去。

这些年摊子铺的太大了，刘娥在他不在期间要代管一些河北琐事。杨八妹在蔚州，那是一刻也不敢让她离开，赵惟馨要守狼牙山，就算是不太亲近的陈尧咨王曾，也有安排，这两年还真是这小丫头跟着自己多。

她也许得想想将来往那个方面培养她了，赵滋不变，她不能将权力系于一个男子，不是强调性别对立，男人永远不会理解女人的一些特殊痛苦，广大女官和女兵的出现才是她赵邦媛继续活跃的底气，但越是这样，她才越要劝舜华。

同为帝女出身的他也掌握着一定权力，尽管这不如赵邦媛实打实来硬气，却也比深闺妇人强太多了。

所以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的阿姊怎么会愿意和亲远嫁。

直到来了会善寺，其实这里虽是古刹，但名气着实不是很大，远比不上东京的大相国寺和不远的少林寺。这里建于积翠峰下，始于北魏孝文帝时期，坐北朝南，现存二进二院，其中专门一塔供奉周昭仪。

其实，赵滋登基之后，就准备看在舜华的面子上，提议将周昭仪的安置于别庙，但舜华拒绝了，每年都回来看望一下她的生母，但邦媛还是第一次来，她是表明了身份才被放进去的，大雄宝殿里，佛像慈爱却也阴沉，舜华的身影却在日光的照射之下，月白色的曲裾让她显得宝相庄严，似乎是预料到邦媛要来，更知道要说什么，率先道：“妹妹，我听娘娘说过，你是我姐姐接生的。既然来了，为她上一炷香吧。”

邦媛承袭了这个身体，自然也记得这份恩情，在周妃神主排位下恭敬叩首，然后看着舜华，道：“阿姊，我从河北来，山路水路一共走了400里，在洛阳只休息了一日，见了娘娘和哥哥，接着又跑了一天一夜过来，你总得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