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萧玄

天墓乃亡魂寄存之地，本就孤寂，而在其最深处，有一孤碑矗立，仿佛这一处天地，就是因其而存在。

此时，古碑却和往常不同，有一氤氲光华将其包裹，而在其内，却是另有天地。

简单古朴的石碑之中，却是一座古老的殿宇，大殿很是空旷，只在中心处有着一池清澈见底的水，池水边，有一青衫人负手而立。

萧玄见萧炎跪下，伸手虚抬，便将其拉起，他确实是萧族先祖，可萧族时隔千年之久方才有人再度前来天墓，不用问，他也知道根源，而那个根源，正是因为他自己。

“萧炎，好名字，好孩子，你很好，能与我说说萧族如今的情况吗？”

血脉相连的感觉做不了假，萧玄对这叫做萧炎的后辈很满意，略微迟疑之后，他问起了自己一直记挂的事情。

萧炎闻言，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道：

“萧族已经没有了，有的，只是一个没落的萧家...”

话音落下，他整理了一下思路，便是将与萧家这些年的种种变故，详细的说了一遍。

萧玄似笑非笑的看了萧炎身旁的薰儿一眼，以他的见识，加上二人一路上的表现，怎么会看不出来二人有关系？

当然，他没有打断，直到萧炎讲玩，才出声：

“萧族没落成这般，我也是早有意料，但至少，还有香火残存，便未曾到最绝望的地步...”

他当然有预料，甚至还能理解或者说庆幸古族的做法，才让萧族得以保留。

毕竟，盯着远古萧族的，是同样为远古种族的敌人，而盯着萧家的，不过是乌坦城几个家族……

说句心里话，他拜托古元照看萧族之时，其实已经做好了萧族沦为古族附庸甚至是裔民的心里准备，如今这般情况，萧家总归是独立的，无论是恩是仇，都很好处理。

萧玄的声音，柔和得如同具备着许些魔力一般，让得萧炎再度冷静下来，另一方面，在他的记忆中，萧家虽和后来了解到的辉煌出入甚大，可在加码帝国，其实也还不错，不管老幼，都有一个倚仗，所以对于家族没落，他其实没有多少感悟。

而且，他觉得家族兴衰，其实是必然的结果。

他轻轻点头，转移了话题，说道：

“我师长也曾以魂体状态存于世间，后以特殊法子重新拥有身躯，再度复活，我观先祖模样，似和师长差不多，不知可否再度复活？”

萧玄闻言，略有些诧异，但还是摇了摇头，道：

“你现在所看见的，仅仅只是我的灵魂残留，当年我陨落时，特意嘱咐人将我送入天墓之中，然后方才能够化为现在的模样并且一直等待着你的到来，但这也仅仅只是限于天墓，离开这里，我便是会在顷刻间消散……”

萧炎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消息，眼神一亮，问道：

“天墓吗？先祖，不知这天墓是何种存在？是不是有超过天墓的力量，便可以将您带离此地？”

萧玄听到萧炎这已经算得上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愣了一下，旋即轻笑：

“你倒是有心了，只是天墓奇异，要想有那种手段，恐怕也只有斗帝存在方能一试，可，斗帝何其之难？”

说着，他神色有些恍惚，当年他是何等英姿，甚至雄心勃勃，想举全族之力踏破斗帝，可结果却是自己身死道消，偌大的萧族一夕败落，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只需要斗帝吗？”

萧炎闻言，以一种松了口气的状态低声呢喃。

他是真的有一种轻松之感，十数年传道，身旁还有魂天帝那种人，虽然交流不多，但哪怕仅仅只有一小部分信息，也能够让得萧炎确定，那位和自己一样的异界来客，绝对超越了斗圣。

而且萧炎并不傻，这十数年的传道经历，很容易让他联想到他曾经所在的那个国度，也隐隐明白了赵离所求，他相信，如果真有功成的那一日，自己恐怕也能很快爬到大陆巅峰。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自己不行，只要他开口求助，师祖大概率也不会拒绝。

萧炎心中有数，可那不在意的低喃声却吓到了萧玄，让得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后辈，若是过于轻浮，哪怕天资不错，但也担不起家族复兴的责任。

“萧炎，我观你如今距离斗圣只差临门一脚，这般天赋，哪怕在萧族鼎盛之时，也是天骄，可别说你还是半圣，就算你真是斗圣，也不要认为一定能成为斗帝……”

说道这儿，他停顿了一下，有些许追忆和悔恨，说道：

“我当年一路突破势如破竹，却在斗圣巅峰卡了两百年，眼看着萧族血脉之力日益稀薄，生出孤注一掷之念，本以为举族之力可博斗帝，可终究还是小看了那道鸿沟天堑……”

一抹自嘲之色也随着其话语，出现在了那张不算俊逸却很让人安定的脸庞之上，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些凡俗之气，似乎只有这时，他才是一个还在求道的人。

只是，他虽然希望自己的失败可以给后辈惊醒，却不希望后辈就此失去信心，再度开口说道：

“当年以我的实力，足以真正的冲击斗帝，然而，每次在我即将冲破那一层障碍时，一种空漏的感觉，便是会从灵魂深处涌现，这种空漏之感让得我明白，在冲击斗帝层次的过程中，我似乎是缺少了一种什么东西，这种东西，极为的关键，若是能够得到的话，突破到斗帝，应当不是虚妄之说。”

萧炎虽然对以前之事有所了解，可真要说起来，不过是从他人口中听到的一句话，现在听到当事人说起来，可谓是一波三折。

当然，他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这位先祖的神色变化，略微思索，便明白了他说这些的用意，他有心解释，可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述说。

无他，斗气大陆这数十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不说别的，就只是他从大离走出来后所经历的这十几年，就可以说得上一句日新月异，更何况，那位早已经经营布置了百年的大离……

可以说，百年前的斗气大陆和如今，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只是，既然领会了萧玄的用意，萧炎为了免去长辈担心，赶紧表态：

“先祖放心，我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不会自大，只是晚辈不肖，还要先祖再在天墓一段时间，日后，我定将您迎回萧族。”

萧炎和赵离同样都算得上穿越者，心中自然存在过自己就是主角，必然登临绝顶的幻想。而回顾过去，他确实也当得起自己人生的主角，这般念头，也愈发坚定，斗圣，绝不是他的终点。

而他和赵离不一样的地方又是，赵离知道顶上还有顶，斗气大陆外还有大千世界，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赵离很克制，直到悟道另类成帝，他才释放……

莫名的，萧玄竟然生起来一种萧炎所说必然会兑现的念头，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缓缓点头，道：

“我原本还准备了东西，现在却是不需要了……”

血脉之力，在斗圣之前，绝对是助力，在斗圣之后，却是阻力，以萧炎现在的境界，确实并不需要它了。

因为他知道血脉衰竭后萧族会如何被其他远古种族拉开差距，才更清楚没有血脉之力加持的萧炎能有如今的成就，到底有多难，而这，或许也是他对萧炎有一种莫名的信心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