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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血与火的雨中
今夜狂欢的东京都忽然迎来了一阵绵密的小雨。
街道上对峙的两拨人同时大骂着,相信电台的天气预报不如相信家里的老娘们儿会做菜,起码后者还有可能实现。
雨越下越大,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离开。
“这里是老子们的地盘,你们是他妈从哪个地方跑过来的,还想跟我们抢地盘?!”赤鬼组的老大扛着个棒球棒横眉冷对。
他本来也是看到通缉令加入狂欢的,万一有一个人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内,那他就发达了,但是还没有翻完,他们就看到了另一伙人光明正大的进入自己的地盘,还是最繁华的那一段。
一个城市的土地就那么大,繁华的能赚钱的更没有多少,他们赤鬼组在文京区也是数得上的黑帮,但也只有这么一条。
对面的混混听到只是嘿嘿冷笑一声,“你们的地盘?”
“对!”
“一个月前这里还是老子的地盘,是我们抛下了你们才能捡的漏。”混混掏了掏耳朵,“现在我们来取回失去的,你们如果识趣就乖乖给我退出去,老子没空跟你们玩。”
赤鬼组老大脸色一阵变化,但看着背后一众兄弟们,他扛着棒球棒向前踏出一步。
他也曾听过一些传闻,不久前那次黑道变故中有很多因为得罪了家族而不得不收缩势力服软称臣,曾经统治这条街算得上是文京区前几的黑帮就是。
他们的确是捡了漏,可也是从周围一众想夺下这块肥肉的黑帮中杀出来的,是兄弟们一刀一枪的用血杀出来的。
“看起来你们真TM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对面的混混一脸不耐烦的从怀里掏出了什么。
那是枪,他掏出来毫不犹豫的就朝着对方开枪。
赤鬼组的老大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子弹入体他都疑惑对方是怎么敢的,最高通缉令下居然还敢开枪。
“老大!”、“该死的混蛋!”、“我要跟这群家伙拼了!”赤鬼组顿时乱作一团,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还是把老大搬到了后面安置下来。
但他们还是有点克制,“你们就不怕家族追责下来吗?”
“追责?”对面的混混将掏出来的耳屎放到眼前,轻轻一吹,“家族算个屁,那就是一个软蛋,唯有将军能带来我们想要的欢愉!”
“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碰,玩个女人还那么多限制,我这黑道岂不是白混了,我们生来自由!”
他的眼神尽是疯狂,那不像是人,像是真正的鬼,赤鬼组的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要那么多限制干什么,跟我一起去拥抱自由吧!”混混发出哈哈大笑,“到时候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才是我们的生活。”
他忽然又一撇额头,“忘了你们都是些软蛋。”另一只手举枪射击,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回话的时间。
又有一人倒下,赤鬼组的人们这下是真的愤怒。
他们可不是软蛋,这条街道就是证明,哪怕上一任黑帮离开,后来争夺的人也不比原先的黑帮好对付。
“别以为就你们有枪!”
他们已经顾不上什么家族的最高通缉令了,而且事后家族怪罪下来,他们也觉得自己不会受罚。
他们这可是在捍卫家族的威严,虽然前提是这条街道是他们的利益。
枪鸣声轰响,还有手拿着棒球棒和西瓜刀的武士冲锋。
繁华街道两边还没有撤离的店家和游客们缩在门后瑟瑟发抖,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把战火吸引过来。
雨声稀释了枪声,像是倒扣了一个碗,把一切都关在了碗里。
像这样的一幕在东京都好几个地方爆发,不少之前被打压的猛鬼众附属势力卷土重来,势必要在陷入动乱的蛇岐八家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就在这个血与火的雨中,一个男人撑着把雨伞漫步在街道上。
或许应该称为女人,他太过精致了,敷白抹粉,脸容精致俊朗,一袭广袖和服,像是从古老的年代走来。
雨从伞骨处落下,化为了串联的珠子,又组成斑斓的帷幕。
好似世间的一切都被倾倒在了水珠里,揉碎,打散,搅混,重新组合成了一团看不清是什么的世界。
他踢着木屐踩出细小的水花,漫步在雨中。
不!它就是生长在血与火中的彼岸花!
商店的霓虹光芒打在他的衣服上,一朵又一朵鲜艳血红的彼岸花若隐若现,是站在彼岸处邀约着此岸的人。
但他本人并没有对此邀约,风间琉璃听着雨幕演奏的混乱戏曲,皱起眉头,对这样的表演表示自己的不满。
“女人,我没有叫你让猛鬼们行动起来。”
此时坐镇极乐馆的樱井小暮,她刚刚还在整理手里还有什么人可以动用,准备等明天看看是否要派过去帮忙。
今天晚上她绝对没有下达命令,难道是有人私自行动?
“我没有派人去。”
风间琉璃选择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她是他为数不多可以相信的人,既然不是她……那么……
他挂断了电话,从雨中走入了血与火中。
赤鬼组已经跟对方打的头破血流,赤鬼组老大在中了一枪惊魂失魄后又重新拿枪站了出来,之前那一枪只是击中了他的一条手臂。
两方眼中的理智越来越少,在血色的雨水下目光中只有对方,把对方消灭了就能带着战利品活下来。
但是胜利的天平并不青睐于赤鬼组,他们的生存空间被急剧缩小,再这么下去只能舍弃倒地的同伴撤出这条街道。
之前争夺的伤亡加上这一次的伤亡,如果不能邀功于家族,那赤鬼组从今往后就是名存实亡。
赤鬼组老大眼睛一片血红,手里的枪打的都冒烟了。
而那群疯子还悍不为死的猛扑他们的阵地。
“老大我们怎么办?”赤鬼组的成员们早都感觉到了绝望,要不是老大顶在前面这个时候就已经撤退出了街道。
“打!狠狠的打!弟兄们的牺牲不能白白牺牲!”他如个赌徒一样压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包括自己的生命。
但是越打越绝望,对面的疯子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战胜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脚步声传入了两方的耳中,在雨声、枪声、怒骂声中,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TM没看到这里是干嘛,不想死就给我转身跑!”应该是知道自己快要结束了,赤鬼组老大好心的提醒着声音的来源,下意识的忘记了为什么这种情况下能听到这么清晰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了两伙人交火的中线处,他们竟诡异的同时停止了战斗。
“老子不介意多一条人命。”那个混混再次嘿嘿一笑,停止了一瞬间的攻击再次倾泻而出。
油纸伞被收了起来。
那是一个俊秀的青年,俊秀的说是高天原的王牌牛郎都没有问题,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战斗的能力。
但是混混老大在看到对面收起伞露出面容的瞬间就惊恐了起来。
为什么惊恐?
风间琉璃单手握着应该说是工具更应该是艺术品的油纸伞,像握着一柄剑,踩着木屐不急不缓的朝着前方走去。
首先是子弹,呼啸的子弹像是惊恐的蛇群一样自然的避开了对方,可子弹没有生命,这是那个青年在短暂瞬间就看到弹道并进行移动躲避的结果。
紧接着是手握着各类武器乱七八糟的武士团们。
那真是精湛的剑艺,佐佐木小次郎、宫本武藏一流应该也就如此,万军丛中过而片叶不沾身。
赤鬼组们用尽了所有都打不败的混混们,这个时候尽数倒在了血水之中。
仅剩的几个成员就看到那个优雅的男子步步逼近混混们的老大,那癫狂的老大却连举枪射击的勇气都没有,在对方走到面前就双脚跪在地上一个标准的土下座。
“你似乎见过我?”风间琉璃用油纸伞挑起了对方的下巴,妖邪的目光俯视着男人的眼睛。
混混老大颤抖着声音,“是…是的,我曾受…受邀…去过大阪,见过大人一面。”
大阪?
风间琉璃微微沉思,见过他的人没有多少,更别提猛鬼众管辖的势力,如果一个接着一个见那他不得累死。
“所以你也是猛鬼。”
大阪那一次他召见过猛鬼众的中高层,那都是鬼,也只有这些鬼才能面见鬼王。
“是的。”
风间琉璃皱眉,“我不是让你们撤出东京都嘛,没有撤出的也都低调行事,你为什么要发动这次火并?”
“是将军亲自下达的命令。”他不再结巴了,似乎是有了依靠。
风间琉璃的脸色却变得更差了,尤其是面上的妆容也被雨水打花,他就是从黄泉中爬出来要吞噬此岸的鬼。
将军,将军,为什么又是将军?!
他那么努力的想要摆脱,可就像是戏剧里的木偶一样,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肆意的着他。
他不甘心,他要杀死将军!
但一直没有机会,所以在杀死将军之前可以杀死他的丝线。
油纸伞插入了对方的大脑。
很难想象这是要用怎样的力气,头颅骨是人体中最坚硬的部分,油纸伞的材质也只是普通的木材,然而就这么轻易的贯穿了。
风间琉璃暴戾的眼光找过一旁的赤鬼组,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下终究没有行动,也没有把伞抽出,这柄伞已经没有被他握住的资格。
他张开双手,广袖和服张开,仿佛在雨中铺洒了一片花田。
“倦兮倦兮钗为证,天子昔年亲赠;”
“别记风情,聊报他,一时恩遇隆;”
“还钗心事付临邛,三千弱水东,云霞又红;”
“月影儿早已消融,去路重重;”
“来路失,回首一场空。”
他且行且吟且唱,就像音色中的杨贵妃一样,真正的艺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艺人,而是把自己代入了其中的角色,他现在就是那个感慨着命运的杨贵妃。
声音且行且远,最后只留下了一点余音。
一辆黑色的汽车撞破了雨幕,两盏射灯像是利剑,一群黑风衣从车上下来,又簇拥着一个人,明显是他们的老大。
这个老大望着漆黑的雨幕,“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唱词?”
“没有。”一个像是狗头军事的人物汇报道:“老大,这里是第7处,要不处理完之后先休息一下。”
“不用,而且看起来不需要我们动手了。”黑风衣的老大满脸愁容,他走到还呆愣在原地的赤鬼组几人面前,露出了黑风衣下衬衫上的浮世绘,“家族,我记得你们是有登记的赤鬼组,能告诉我们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赤鬼组老大紧绷的神色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今夜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那个一顶油纸伞就能团灭一整个帮派的青年,他想,自己以后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忽然抬头看向家族来人的脸,整个神色震惊住了,他仿佛看到之前那个油纸伞客再次走到了自己面前。
但他已经走了,面前人的脸也比之前那位稳重的多。
他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应该是雨中看的太模糊了,很老实的配合着对方的问答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全部一吐而出,但最后他又忍不住,“你有没有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兄弟?”
刚准备转身离开的源稚生停下了脚步,“没有,怎么了吗?”
赤鬼组老大讪讪一笑,“或许是我看错了,之前跟您说的那位拿着油纸伞的,恰巧跟您长得比较相似吧。”
“相似嘛。”源稚生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一句。
他摊开手接住了雨滴,溅起一朵小小的浪花,这场雨下的还真乱。
…………
路明非双眼挣扎着,或许应该说眼皮子直打跳,在醒与不醒之间挣扎着,最后还是一道香味从鼻尖飘过将他唤醒。
是什么好吃的。
他睁开眼睛,紧接着是感觉到了胸部和头发的重量,轻薄的衣物贴在皮肤上,床对面的等身镜中倒映出一位睡眼朦胧的美人。
这是……互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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