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水母可是很擅长吐水（槽）的

晨曦的时光很是短暂，璀璨的阳光自星辰之海的彼岸照耀而来，所有的一切都归于虚无，这片朦胧的空间正在飞速的消逝。

少年松开了手臂，那张脸蛋因为怀中的温香软玉而遍生红霞，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这是十七年来的第一次，必将深深铭刻在他脑海的最深处。

他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瞥去，少女微微偏着头，酒红色的眼睛像是在问什么。

像只小猫，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酒红色的头发很是柔顺，有牛奶和丝绸的感觉，让人留恋不舍。

“不高兴。”绘梨衣白皙的脸颊鼓起，像是塞了两个大栗子。

路明非的手为之一僵。

少女却自己垫起小脚，将那头柔顺的长发送入少年的手中，轻轻蹭了蹭。

她眨了眨眼，似乎在确认这样的动作会引发什么样的反应。

少年的脸颊像是长了一朵玫瑰，他只敢撇过头用余光观察女孩，“刚才的喜欢……”

“喜欢明非就像是喜欢橡皮鸭。”她说着，又微微沉思了一下，“明非比橡皮鸭更让我喜欢一点。”

那个橡皮鸭路明非知道，一般他早晨醒来就会在身边看到那个玩具，橡皮鸭的肚皮上面还有用防水笔写的字迹，‘绘梨衣のDuck’。

短短一句话里出现了汉字、假名和英语单词，他想绘梨衣的语文老师一定死得很早……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橡皮鸭对于这个女孩来说很重要，可再重要也只是玩具……路明非收起手掌叹了口气，这才是真实的他嘛，多让他安心的。

他看着对方渐渐淡化的躯体，这片时空已经接近了尾声。

“上杉绘梨衣。”路明非鼓起了勇气，他正视着对方清澈的瞳孔，“我们还可以见面吗？”

少女的身躯已经极为淡薄，像是空气一般虚无，她没有开口，只是伸出一根小指，轻轻勾住少年的小指，大拇指直直的立在两人的中间。

拉钩上调一百年不许变，儿时的童言似乎在耳边回响。

路明非将大拇指轻轻的按在对方的大拇指上。

绘梨衣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彼方的太阳也在这时取代了圆月，两人的身躯彻底归于了虚无。

一片白光之后，上杉绘梨衣看到面前熟悉的房屋布置，还有ps3屏幕中的两个身影，嘴角的笑容收敛了下，将橡皮鸭珍重的握在掌心。

那个姑娘好像帮助了路明非，是叫做麻生真对吧？她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疑问递给另一个身影。

源稚生像是逃过一劫似的叹了口气，“说实话有点不容乐观，现在还在危险期中，据家族的医生推断，至少还要一两天才能知道是否脱离危险，她受到的伤势太重了。”

他在执行局执行任务这么久，也是很少见到伤势这样严重的患者，换做一般人估计早就没命了。

多处内脏破损，全身大出血，心脏上插了一根碎裂的肋骨，据医生说再深入一毫米就不用抢救了，左臂更是粉碎性骨折。

“我觉得吉人自有天相，她帮助了绘梨衣，一定会没有事的。”源稚生只能这么相信家族的医生，不相信那整个霓虹都救不了了。

“我能去看看她吗？”绘梨衣举着笔记本。

源稚生神色一僵，他伸出手想要去揉女孩的头发，通过这样亲昵的方式来避免如此尴尬的话题。

女孩的俏脸轻轻向旁边躲开。

“不高兴，哥哥有事情瞒着我。”她我的嘴角下弯，是真的不高兴。

“你知道这次事情有点大，老爹虽然极力在压制影响，但还是有些人担心，所以……”源稚生不敢正面注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因为他感觉自己每吐出一个字都在犯罪一样。

少女的心愿很难吗？那只是每一个普通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是每一个女孩的日常，然而她却不被允许。

“我是注定被奥特曼打败的怪兽吗？”

少女纤秀的字迹很是寂寥，在字的旁边还画着一只被奥特曼踩在脚下的小怪兽。

不是的！……源稚生想下意识的这样怒吼而出，但他却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中的想法，他也担心女孩在某一天会化作毁天灭地的怪兽。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原来自己跟家族里的那些老人们想法是如此的一致，只是将女孩当做家族的最终兵器。

“所以我不能去看麻生真吗？”

这样的一个愿望，任何人都会去看望自己病重的朋友……源稚生再次叹了口气，轻轻点头，“当然可以，绘梨衣才不会是怪兽。”

看着悲伤的女孩，他的心中为之一痛，他虽然也恐惧着女孩化作怪兽，但同样想给予她应有的温柔童年。

老爹，让我再任性一下吧，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好的少主。

……

漫长的白光之后，又是漫长的虚无，像是在沉浸向无光的海底，直到某一刻水波中升起了彩色的气泡。

路明非拼了命似的向它游去。

“……太平洋中间又不是没有岛，横跨太平洋的旅行算个屁，这种事老子我不敢回来算什么？我直接就叫辆私人直升飞机飞回来了……”

这是一道很苍老的声音，不过脾气暴躁的像是路边被打扰下象棋的大爷，路明非甚至觉得很装，还横跨太平洋的旅行，还私人直升飞机，你当你家是财团啊？

赵孟华都没有你这个老小子能吹，怕是给头牛还能吹上天，亲自演示一下古代成语。

“……给老头子一句话，你还认不认这个老婆……那英国来的小子算个屁，在这里就我和民政局说的算……我早让你杀了那小子，你就不该让他和菀之见面……”

敢情你老小子为啥这么能吹，原来是家庭里面还有一个经典的三角恋，你那女儿姓什么菀之是真辛苦啊。

路明非现在对被这老丈人呵斥的女婿很是感兴趣，还动不动杀人，都什么时代了？法治时代，这可是要坐牢的，不过他说的一句话很对，天大地大民政局最大。

他正感慨这像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狗血三角爱情剧，那老头直接又给这跌宕起伏的剧情注入了奇幻元素。

“……菀之出车祸，医院认定死亡……神秘组织出现，要求交换尸体，付出的代价是保证她18岁的时候让她回家……”

什么脑子有坑的编剧才能想出这样的剧情，好家伙神秘组织都出现了，还能化死为生，你咋不把历朝历代的帝王都复活一下？

路明非曾经在网上看到过这样的讨论，说是历代帝王谁最强。

在这篇帖子下面热度最高的不是秦始皇，也不是亚历山大，而是一个名为复活古代帝皇的假设帖子，意思就是让这群青史留名的帝王们生活在同一时代角逐第一。

然后自然而然的肯定又是无休无止的争吵，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这些不存在的人物。

他们现在可以不用吵了，去把这吹大牛老头口中说的人抓起来，用这离谱的技术复活帝王们，就可以亲眼见识到了。

“我也得把事情查清楚，凭什么他赵旭祯一来我就得被扫地出门？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那老头的女婿终于开口，显得极为硬气。

不过路明非却并不这么觉得，因为这句话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不就是衰仔的经典发言，每逢话语结尾都要带一个问号，以表示自身犹豫不决的内心。

他突然对这位女婿很感兴趣，有一种终觅知音的感觉。

不对呀，路明非忽然反应了过来，他现在可不是衰仔了，有一个喜欢他比喜欢橡皮鸭还重要的女孩。

……呃，说不是衰仔就不是！

“我支持你，衰仔只是衰，可不会输！”路明非眼前的景色一亮，紧接着是浓郁的酒气倒灌入鼻喉，他连连呛了数声。

咦，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似乎是某个路边的小诊所，他躺在那种全国都一模一样的单架上，旁边是诊所里放药品的木柜和玻璃橱窗，此时里面一无所有。

反倒是地上丢了满地的玻璃瓶和铝罐，装酒的那种，各种牌子应有尽有，还有外卖盒，整个一垃圾场的标准，完全无处下脚。

“咳，小兄弟多久醒的？”年轻的酗酒医生从垃圾场中踩着过来。

一个弓着腰看起来很是慈眉善目的老头转过头来，“刚刚？”

可在路明非眼中，这就是一只沾满恶臭的土狗和一只年迈的老狮子。

所以刚才那一番话并不是自己听错了？

路明非连连点头，“刚刚，刚刚。”

与此同时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感，明明动作并不怎么剧烈啊，他终于打量了一下现在的自己。

整个一绷带缠身，不说还以为是埃及木乃伊出世，或许麻生真现在也是这样的一个状态，这算不算是隔了一个时空的情侣装？

呃，路明非觉得还是不需要这么晦气的。

“话说你小子，啧啧啧。”那吹大牛的老头踩着垃圾堆嘎吱嘎吱作响的向前，吹鼻子瞪眼的将这只木乃伊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有多诡异要多诡异。

那不像是在打量一个人，反而像是故事里死而复生的人类阴暗面的存在。

“我吃好喝好，成绩也好，有什么问题？”路明非咽了口吐沫，喉咙里像是吞了把刀片一样难受。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尖子班里倒数第一的成绩很羞耻。

“有什么问题？啧啧啧。”这老头依旧没有说什么，反而再次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小兄弟你不记得你身上的伤了吗？”酗酒医生友情提醒道，“你那个出血量，还有身上的伤痕……我还以为是从哪家实验室的剖析台上跑下来的。”

路明非脸色一黑，“你才是实验品，你全家才是！”

这算是他现在的禁忌了，因为梦中女孩的生活跟实验品也差不了多少，不是抽血化验就是打针。

古话常说，越是在意才会越生气。

他现在就很生气。

“可是……”这位医生直接被怼的没有底气了，不愧是传承着衰之意志。

“我都不知道你之前做了什么，我发现你的时候是在湖上，那时你被汹涌的湖水倒卷出来，浑身就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鲜血都快流干了，第一眼我还以为是尸体呢。”那吹牛的老头终于开口。

他眼底浮现了不久前的那幅景色，本来是想探寻一下阳澄湖暴动的原因，却在半路上捡到了这么个人。

“后来我看了下你的脉搏和呼吸，才没有把你再次扔到湖里，不过这不重要，把你抬回来没多久，就是简单包扎了一下，你这具快完蛋的躯体里居然迸发出了活力，而且还在缓慢增强。”

喂喂喂，把我再次扔进湖里这不重要吗？能不能不要避重就轻，你这个想杀人的凶手。

“真的，以小兄弟你之前的那个情况我觉得尽快联系公墓才是真的，没想到你就在我这里躺了半天就醒来了。”

能不醒过来吗？这什么破地方，全是酗酒后的产物，比垃圾场还垃圾场，这不是人待的地方！

幸好有绷带过滤气息，他决定回头肯定要去药监委投诉这家诊所，别人来之前有没有病他不知道，但出去之后肯定会有病。

那老头猛然将跋扈的脸逼到了他的面前，“说，你是不是跟赵旭祯有关？”

赵旭祯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归国华侨的反派吗？好家伙，真是荣幸，他这个衰仔居然有一天会被认作是反派的手下。

可他不要啊，就不能让我安安稳稳的过个好日子嘛，在梦里还要被一群不人不鬼的东西纠缠，回来了还要被你们这些家伙纠缠，谁想掺和你们这些破事啊？！

也不是不想……一想到那个酒红色头发的女孩，他人生第一次想去做点什么。

木乃伊路明非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我说不是你们信吗？”

对面的一老一小互相对视了一眼，肮脏的土狗和老迈的雄狮达成了一致，“不信！”

你们不信还问个屁，路明非感觉自己的吐槽功力又增加了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