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桑家

李国站在招待所走廊里，轻轻敲响了房门。"孩子们，该起床了。"

门内立刻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夹杂着小声的交谈和嬉笑。

李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几个小家伙虽然经历了那么多，却依然保持着孩子的天真。

"李国哥哥！"门猛地被拉开，苏珞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站在门口，小脸睡得红扑扑的，"我早就醒啦！就是唐甜还赖在床上！"

"我才没有！"唐甜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是陶墨抢我被子！"

李国蹲下身，帮苏珞把的头发捋顺："都洗漱好了吗？今天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真的吗？"苏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两颗闪闪发光的黑葡萄，"比昨天的红烧肉还好吃吗？"

"小馋猫。"李国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快去叫其他人，我在楼下等你们。"

十分钟后，五个孩子整整齐齐地站在李国面前。

唐钰作为最大的孩子，自觉地检查着每个人的衣着："陈烨，你扣子扣错了；陶墨，把裤腿放下来；唐甜，过来我给你扎头发..."

李国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这些本该被父母呵护的孩子，却过早地学会了照顾自己和他人。

"走吧。"他伸出手，苏珞立刻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他的掌心，"今天食堂有你们没吃过的南方菜。"

食堂里飘荡着的香气。几个孩子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金黄的清蒸鱼泛着油光，红烧肉在酱汁中晶莹剔透，南瓜炖排骨冒着热气，还有翠绿的苋菜豆腐汤和油亮的素炒茄子。

"这...这都是给我们吃的？"陈烨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当然。"李国领着他们坐下，"想吃什么自己夹，但记住不要浪费。"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先动筷子。

最后还是唐钰小声说："李国哥哥，这...这太丰盛了..."

李国心头一热，拿起公筷给每个孩子碗里都夹了菜："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珞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红烧肉，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好甜！和东北的不一样！"

"这叫'本帮红烧肉'，南方做法。"李国解释道。

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既欣慰又心疼，"慢点吃，别噎着。"

唐甜用勺子舀了一勺苋菜豆腐汤，粉红色的汤汁让她惊讶地张大了嘴："这汤是红色的！好漂亮！"

"那是苋菜煮出来的颜色。"李国笑着说，"南方人讲究'色香味俱全'。"

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惊叹声。

李国静静地看着他们，心想沈师长要是看到这一幕，肯定也会感到欣慰。

虽然花的都是他的钱和票。

"谢谢李国哥哥！"吃完饭后，五个孩子齐刷刷地站起来向李国道谢，声音清脆响亮，引得食堂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李国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用谢我，是组织上照顾你们。"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主要是沈师长掏腰包。

"今天带你们去个地方。"李国帮苏珞擦掉嘴角的饭粒，"昨天那位老奶奶邀请你们去她家做客。"

苏珞立刻想起了那个哭得很伤心的奶奶："是那个说我像她女儿的奶奶吗？"

"嗯。"李国点点头，注意到唐钰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别担心，我己经调查过了，桑家是正经人家，你们就当去玩一会儿。"

五个孩子跟着李国穿过繁华的街道，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南方的城市与东北农村截然不同。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商店橱窗里摆满了他们从未见过的商品。

"看那个！"陶墨指着一家糖果店的橱窗惊呼，"那个糖是彩色的！"

陈烨则被一家自行车店吸引："哇，这么多自行车！"

唐甜紧紧抓着哥哥的手，小声问："哥，这些人怎么都穿得这么好看？"

唐钰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把妹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李国看在眼里，放慢脚步解释道："这里是商业区，所以人比较多。

等到了桑家就安静了。"

转过几条街道后，环境逐渐变得幽静。

高大的梧桐树排列在道路两旁，树荫下是一栋栋带着花园的小洋楼。

"到了。"李国在一扇铁艺大门前停下，按响了门铃。

门几乎立刻就开了，仿佛有人一首在等待着。桑老太站在门口，眼睛在看到苏珞的瞬间亮了起来："来了来了！快进来！"

孩子们怯生生地走进院子，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修剪整齐的草坪，盛开的鲜花，还有一栋三层高的白色洋房，阳光照在玻璃窗上闪闪发亮。

"这...这是皇宫吗？"苏珞仰着小脸，难以置信地问。

桑老太被逗笑了："傻孩子，这就是普通房子。"她弯下腰，平视着苏珞，"奶奶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你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不好？"

孩子们看向李国，见他点头，才小声地道谢。

桑老太领着他们穿过花园，一路上不停地问："喜欢这里吗？""饿不饿？""路上累不累？"

进入客厅后，孩子们再次被震撼了。

光滑的地板能照出人影，天花板上挂着水晶吊灯，柔软的沙发看起来比他们睡过的任何床铺都要舒适。

茶几上摆满了水果和点心：红艳艳的荔枝，金黄的芒果，还有他们从未见过的火龙果和山竹。各色糖果和糕点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苏珞坐在软软的沙发上,小屁股弹了弹:"这个椅子会吃人!把我吸住啦!"

陈烨也学着她的样子坐下:"真的耶!比咱家的炕还舒服!"

李国看着孩子们闹腾,对桑老头说:"孩子们第一次见这些,让您见笑了。"

"哪里的话,"桑老头摆摆手,"看着孩子们高兴,我这心里啊..."

李国被桑家喆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显然是桑老爷子。

请到了书房谈话。

孩子们则拘谨地坐在沙发边缘，谁都不敢先动手拿吃的。

"别客气，随便吃。"桑老太热情地招呼着，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苏珞。

"真的可以吃吗？"唐甜小声问哥哥。

唐钰犹豫地点点头："奶奶说可以...但别拿太多。"

苏珞却己经按捺不住好奇心，伸出小手摸了摸一个红毛丹："这个果子怎么长毛了？"

桑老太立刻拿起一个，熟练地剥开："这叫红毛丹，来，尝尝看。"

苏珞将白色的果肉放入口中，眼睛立刻瞪得溜圆："好甜！像荔枝一样！"

见苏珞开了头，其他孩子也小心翼翼地尝试起来。很快，客厅里充满了孩子们的惊叹声和笑声。

"这个黄色的是什么？"陶墨指着一个芒果问。

"芒果，南方特有的水果。"桑老太耐心地解释，一边切了一个分给大家，"小心核。"

陈烨咬了一口，果汁顺着嘴角流下来："好甜！比蜂蜜还甜！"

桑老太看着孩子们吃得开心，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她拿出手帕，挨个给孩子们擦嘴擦手，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

"慢慢吃，还有很多。"她说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上的家庭照片。

苏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突然跳下沙发，跑到照片前指着其中一个年轻女子喊道："妈妈！这是我妈妈！"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桑老太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茶杯从她手中滑落，在地毯上无声地滚了几圈。

书房的门猛地被推开，桑老爷子几乎是冲了出来："孩子，你说照片上是谁？"

李国和桑家喆紧随其后，脸上写满了震惊。

苏珞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后退半步靠在墙上："是...是我妈妈啊...妈妈叫赵云..."

"赵云...赵云..."桑老爷子喃喃重复着，突然老泪纵横，"是她！一定是云儿！她用了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桑老太己经泣不成声，她蹲下身紧紧抱住苏珞："孩子，我是你外婆啊...那是你妈妈，我的女儿..."

"小姑娘,"桑老头颤抖着走过去,"你再说一遍,这是谁?"

苏珞踮起脚尖,小手指着照片:"这是我妈妈呀!虽然年轻好多,但就是妈妈!"

桑老太抱住苏珞:"宝贝儿,那是奶奶的女儿啊!"

"啊?"苏珞眨巴着大眼睛,"那...那奶奶是我..."

"外婆!我是你外婆啊!"桑老太哭得不能自己。

唐钰小声问陈烨:"这是真的吗?小珞找到外婆了?"

陈烨呆呆地点头:"照片上的人真的和小珞妈妈一模一样..."

桑家喆激动地拉着父亲:"爸!我们跟孩子们一起回去吧!说不定真是大姐!"

"去!马上去!"桑老头抹着眼泪喊道,"管家!快准备饭菜!多做些孩子们爱吃的!"

晚饭时,唐甜看着满桌菜肴首咽口水:"这个亮晶晶的是什么呀?"

"这叫水晶虾饺"佣人阿姨笑着给她夹了一个,"小心烫。"

苏珞举着油乎乎的小手:"外婆!这个圆圆的好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桑老太慈爱地擦擦她的嘴角,"以后外婆天天给你做。"

临睡前,陶墨摸着丝绸睡衣感叹:"这衣服滑溜溜的,跟鱼似的!"

陈烨在床上蹦了两下:"这床怎么这么软?我会不会掉下去啊?"

李国站在门口笑道:"好了,都躺好睡觉。明天要早起回家呢。"

苏珞抱着新得到的小熊玩偶,小声问:"李国哥哥,妈妈见到外公外婆还有小舅舅会开心吗?"

李国轻轻摸摸她的头:"一定会很开心的,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