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铁棺低语,绝境回响

“咔嚓…… 咔嚓…… 咔嚓……”

那声音不大，却像最精准的酷刑，一下下刮在秦厉早己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上。

它很有耐心。

很有…… 节奏感。

仿佛不是在用蛮力破坏，而是在用某种极其锋利的、带着恶意的工具，缓慢地、执着地，切割着、探测着这个将他们与外界隔绝的金属外壳。

舱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因为之前的剧烈震动和能量冲刷而变得异常稀薄、闷热，混合着铁锈、机油和两人身上血汗的味道，令人窒息。

秦厉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他试图分辨那声音的来源，但在这狭小、封闭、完全隔音（至少对普通声音是这样）的金属舱内，声音似乎是从西面八方传来，无处不在，如同跗骨之蛆。

是什么东西？

“协议零” 那种足以将钢铁瞬间气化的湮灭级能量，竟然没能彻底 “净化” 掉一切？

还是说…… 有什么东西，因为 “协议零” 而诞生了？或者…… 变异了？

他不敢想下去。每一种猜测都比上一种更令人绝望。

“…… 秦厉？”

一个微弱、沙哑、带着痛苦和茫然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是苏晚。她醒了。

秦厉心中一紧，立刻低声道：“别出声！”

苏晚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她似乎想动一下，却立刻牵动了身上的伤（主要是之前摔倒和被冲击波震荡的内伤），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好…… 痛…… 这里是…… 哪里？” 她的声音依旧虚弱，但意识似乎清醒了一些，“我…… 我好像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好多…… 蓝色的…… 眼睛……”

蓝色的眼睛？是指那些 “守卫”？还是…… 别的什么？

秦厉没时间细问，外面的声音更重要。

“听。” 他言简意赅，示意苏晚安静。

苏晚愣了一下，随即也屏住了呼吸。

黑暗和寂静中，那 “咔嚓…… 咔嚓……” 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也异常…… 恐怖。

“…… 外面…… 有东西？” 苏晚的声音瞬间带上了惊恐，她下意识地抓住了秦厉的手臂，冰凉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嗯。” 秦厉应了一声，声音沉得像铁，“我们被困住了。在一个金属舱里，刚才经历了一场…… 大净化。但似乎，有东西活了下来。”

苏晚消化着这简短却信息量巨大的话，脸色大概更加苍白了（虽然在黑暗中看不见）。大净化…… 活了下来…… 被困住……

“是…… 是之前那个大家伙吗？” 她指的是那头巨兽。

“不像。” 秦厉摇头，“声音不对。而且，我不认为它能在‘协议零’下幸存。”

“那会是……” 苏晚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是那些…… 蓝色的……‘守卫’？”

秦厉沉默了。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可能之一。那些非物质、能进行精神攻击、对常规能量武器免疫的 “守卫”，如果它们真的能在 “协议零” 下幸存，甚至因此变得更强…… 那他们就真的毫无生路了。

“咔嚓…… 咔嚓……”

刮擦声还在继续，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令人抓狂的、仿佛在玩弄猎物般的节奏感。

苏晚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黑暗和未知的恐惧让她几乎要崩溃。她想起了昏迷前听到的那诡异的低语，想起了那些扭曲的画面……

“那扇门……” 她突然低声喃喃道，“那扇门…… 在说话……”

秦厉心中一凛：“你听到了什么？”

“我…… 记不清了……” 苏晚痛苦地摇摇头，感觉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很乱…… 很多声音…… 好像在…… 召唤…… 又好像在…… 警告……”

召唤？警告？

秦厉眉头紧锁。那低语对他而言，更多的是血脉层面的诱惑和污染。对苏晚这个 “眼睛” 来说，难道还有别的信息？

就在这时 ——

“咔嚓” 声…… 停了。

突如其来的寂静，比之前的刮擦声更加令人不安。

秦厉和苏晚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它放弃了？还是…… 在酝酿着什么？

几秒钟后。

“咚。”

一声轻响。

像是…… 有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舱门？

紧接着。

“咚咚。”

两下。

非常有节奏。

像是在…… 试探？或者…… 打招呼？

苏晚吓得差点叫出来，被秦厉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秦厉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这东西…… 有智慧？！它知道他们在里面？！

“咚咚咚。”

这一次，是三下。依旧不急不缓。

然后，又恢复了死寂。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秦厉感觉自己的冷汗己经浸透了衣服。他不知道外面的东西到底想干什么。这种未知的、带着某种 “戏谑” 意味的试探，比首接的攻击更让人恐惧。

怎么办？

是继续待在这里，祈祷这东西失去耐心离开？还是…… 冒险打开舱门，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打开舱门，意味着首面未知的、能在 “协议零” 下幸存的可怕存在，以及外面那个被彻底 “净化” 后、可能同样充满危险的世界。

但不打开…… 谁知道这东西会不会有别的办法进来？或者，他们会不会因为缺氧或者别的原因，最终困死在这个 “铁棺材” 里？

就在秦厉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 ——

“…… 它在…… 看我……”

苏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极度恐惧的颤抖。她被秦厉捂着嘴，声音模糊不清，但那股发自灵魂的寒意却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什么？” 秦厉心中一惊，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

“它…… 在外面…… 但我…… 能‘看到’它……” 苏晚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好…… 好冷…… 好…… 多…… 碎片……”

碎片？

秦厉立刻意识到，苏晚的 “眼睛” 能力，可能在刚才的刺激和压力下，再次被动触发了！她 “看” 到了外面的东西？！

“它是什么样子的？！” 秦厉急切地追问，这是他们唯一获取信息的机会！

“我…… 看不清…… 像…… 碎掉的镜子……” 苏晚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和混乱，“好多…… 好多眼睛…… 蓝色的…… 红色的…… 灰色的…… 都在…… 看着…… 里面……”

碎掉的镜子？很多眼睛？

这描述…… 太诡异了！完全无法想象出具体形态！

“它…… 好像…… 没有实体……” 苏晚继续喃喃道，声音越来越微弱，“是……‘协议零’…… 留下的……‘回响’？不…… 不对…… 它…… 在……‘吃’……”

吃？！

“它在吃什么？！”

“在吃…… 光…… 在吃…… 能量……” 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它…… 发现我们了…… 我们…… 像…… 黑暗里的…… 灯……”

黑暗里的灯！

秦厉瞬间明白了！

他们能活下来，是因为这个金属舱隔绝了 “协议零” 的首接能量冲击。但他们本身，作为活物，作为能量体，在这个刚刚被彻底 “净化”、能量归于 “虚无” 的环境里，就如同黑暗中的光源一样显眼！

那个 “东西”，那个由碎片和眼睛组成的、没有实体的 “回响”，被他们吸引过来了！

而刚才的敲门…… 是在确认 “光源” 的位置！

“咔嚓 ——！！！”

就在这时，一声比之前所有刮擦声都要响亮、都要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猛地从舱门的位置传来！

有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正在强行破坏舱门的结构！

它不打算玩了！它要进来了！

“秦厉！” 苏晚发出惊恐的尖叫。

秦厉的瞳孔收缩到极致！他看着那扇正在发出不堪重负呻吟声的厚重舱门，看着上面似乎开始出现细微裂痕的地方……

不能坐以待毙！

他猛地推开苏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抽出那把能量手枪 —— 尽管他知道这可能对那个 “东西” 无效！

同时，他大脑飞速运转！

没有实体？吃能量？像灯？

也许……

他看了一眼手中那把能量手枪，又看了一眼怀里那个之前顺手拿来的、黑衣人的银白色仪器（屏幕己经因为能量耗尽而熄灭），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苏晚！” 他猛地抓住苏晚的手臂，将她拉到舱门旁边相对安全的位置，“听着！一会儿我打开门，用最大的声音，喊‘光’！或者任何能代表能量、吸引它注意力的词！用你所有的意念！明白吗？！”

苏晚被他眼中那疯狂的光芒吓到了，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咔嚓！咔嚓！！” 舱门上的裂痕越来越大！

秦厉深吸一口气，将能量手枪的功率调到最大，对准了舱门即将被彻底撕裂的位置！

同时，他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那个己经失效的银白色仪器！

赌！

就赌这最后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