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墨海潜行，巨兽阴影

暗影之舟，如同漂浮在冥河上的一叶孤舟，承载着三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缓缓行驶在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之上。

西周是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黑暗。只有 “船体” 本身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虚无气息，勉强隔绝了外界那能冻结灵魂的刺骨寒意。翻涌的墨色波涛如同粘稠的石油，不断拍打着黑色的船舷，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声响。

天空中，那些惨淡的灰色光斑如同死鱼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下方这艘渺小的、如同闯入禁忌之地的暗影之舟。

秦厉盘膝坐在船头，警惕地观察着西周。他的伤势依旧沉重，但经过之前的血脉觉醒（或者说冲突后的初步平衡），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甚至能隐约 “看” 到这片黑色海洋之下，似乎…… 潜藏着一些难以言喻的、庞大而扭曲的阴影。

青阳靠在船舱（如果那简陋的凹陷能算船舱的话）里，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他强忍着伤痛，努力调息，试图恢复一丝自保之力。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平静（却暗流汹涌）的海面，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 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显然，他对这片黑色海洋的危险性，有着更深的了解。

苏晚依旧处于昏迷状态，蜷缩在秦厉身边。她的眉头紧蹙，似乎在做着不安的噩梦。秦厉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试图为她抵御一丝寒意。

而构成这艘船的小黑煤球（虚无之种），则似乎…… 乐在其中？

它所化的暗影之舟，在接触到这片蕴含着奇特能量的黑色海水后，似乎…… 感觉很 “舒服”？船体表面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甚至…… 还在极其缓慢地吸收着海水中的某种…… 黑暗能量？

同时，它也忠实地执行着秦厉（通过苏晚的契约联系，虽然苏晚昏迷了，但秦厉似乎也能勉强向它传递一些简单的意念）的指令，控制着船只，朝着远方那个如同移动岛屿般的 “漂流之殇”，稳定地前进着。

航行异常平稳，甚至…… 有些过于平稳了。

除了海浪声和偶尔从海洋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低语或呼吸声，他们没有遇到任何袭击。那些潜藏在海底的庞大阴影，似乎…… 对这艘由纯粹黑暗构成的、散发着虚无气息的小船，并不感兴趣？或者说…… 将它当成了 “同类”？

但这诡异的平静，反而让秦厉和青阳更加不安。

“不对劲……” 青阳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嘶哑，“这片‘遗忘黑海’…… 不可能这么平静。传说中，这里是无数破碎世界的‘垃圾场’，也是无数被放逐的、疯狂的‘外域生物’的巢穴…… 我们这么大摇大摆地航行，竟然…… 什么都没遇到？”

秦厉也皱着眉头：“或许…… 是这艘船的气息迷惑了它们？”

“有可能……” 青阳点了点头，但依旧忧心忡忡，“但…… 我总感觉…… 有什么东西…… 在盯着我们……”

他的话音刚落 ——

哗啦！！！！

一声巨大的破水声，猛地从他们侧后方的海面传来！

两人脸色剧变，猛地回头！

只见距离他们不到百米的海面上，一个庞大无比的、如同章鱼触手般的、覆盖着湿滑黑色鳞片的…… 巨大肢体！猛地从漆黑的海水中冲天而起！带起漫天腥臭的黑色水花！

那肢体顶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吸盘般的、不断蠕动着的…… 惨白色眼球？！

无数只惨白的眼球同时转动，死死地盯住了他们这艘渺小的暗影之舟！散发出冰冷、贪婪、以及…… 纯粹的疯狂恶意！

“是……‘深渊之眼’的触须！！！” 青阳失声惊叫，脸上血色尽褪，“该死！我们被发现了！快跑！！！”

深渊之眼？！又是一个光听名字就让人绝望的存在！

不用青阳提醒，秦厉己经立刻向暗影之舟（小黑煤球）下达了加速的指令！

暗影之舟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恐怖的恶意，船体猛地一震！表面那些暗红色的纹路骤然亮起！如同装上了隐形引擎般，速度瞬间提升了数倍！化作一道黑色的魅影，在漆黑的海面上急速穿梭！

但那巨大的、长满眼球的触须速度更快！它如同从地狱伸出的魔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朝着急速逃窜的暗影之舟狠狠拍来！

阴影瞬间笼罩！

眼看就要被拍成齑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首昏迷的苏晚，似乎…… 被那股强烈的恶意和危机感刺激到了！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清澈或迷茫，而是…… 变得一片冰冷！空洞！仿佛…… 有什么东西，在她沉睡的时候，悄然占据了她的意识？！

她的瞳孔深处，似乎…… 倒映着一片无尽旋转的、冰冷的星空？！

紧接着，她缓缓抬起手，指向那根拍来的巨大触须，用一种…… 不属于她自己的、古老而漠然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声音，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 止。”

言灵？

不！

这感觉…… 完全不同！

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强烈情绪和意志的 “命令” 或 “修正”，而是一种…… 更加纯粹、更加首接、仿佛在阐述某种 “法则” 般的……

宣告！

嗡 ——！！！

一股无形的、超越了空间和时间的奇异波动，瞬间降临！

那根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眼看就要拍碎暗影之舟的巨大触须，竟然…… 硬生生地、违反了所有物理定律般，在距离船只不到一米的地方……

停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触须顶端那无数只惨白色的眼球，都凝固在了那一瞬间！眼中的疯狂和贪婪，变成了…… 纯粹的、难以置信的……

恐惧？！

秦厉和青阳都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这…… 这又是什么情况？！苏晚她……

他们看向苏晚，却发现苏晚的眼神依旧冰冷、空洞，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她缓缓放下手，然后…… 再次闭上了眼睛，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那根依旧凝固在半空中的巨大触须，却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 她刚才……” 青阳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厉的心脏也在狂跳！苏晚刚才的状态…… 太诡异了！那根本不是她！倒像是…… 有什么更加古老、更加强大的意志，短暂地…… 降临在了她身上？！

是 “眼睛” 血脉的某种…… 副作用？还是…… 与那个 “虚无之种” 有关？抑或是…… 别的什么？

他不敢想下去！

“快走！” 他立刻对还在发愣的小黑煤球下令！

暗影之舟再次加速，趁着那巨大触须还处于 “凝固” 状态，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触须下方一掠而过，朝着远方的 “漂流之殇” 亡命冲去！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根凝固的巨大触须才猛地一颤，恢复了行动能力。它似乎…… 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恐惧和困惑，犹豫了一下，最终…… 缓缓沉入了漆黑的海水之中，没有再追击。

暗影之舟在墨色的海面上疯狂穿梭。

秦厉看着怀中再次陷入沉睡、脸色却比之前更加苍白的苏晚，心中充满了担忧和…… 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苏晚的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她刚才那种状态…… 还会再次出现吗？下一次…… 又会发生什么？

而他们即将抵达的那个 “漂流之殇”，又会是怎样的存在？是希望的彼岸？还是…… 另一个更加恐怖的深渊？

前路，依旧被无尽的黑暗和未知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