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霜月耕三郎

日子在单调的航行中一天天流逝。

路易与马尔科在经过长久的航行之后，终于按照海图来到了目的地。

村落静静地坐落在山林环抱的谷地之中。

房屋是典型的和风样式，低矮而精致，深色的木质结构散发着古朴沉静的气息。

这里，应该就是霜月村了。

村庄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宁静祥和。

田埂间，有带着斗笠的农人正在弯腰劳作。

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孩童在互相追逐嬉戏。

当路易与马尔科这两个明显的陌生人出现时。

村民们的动作，几乎在同一时间不自觉地停顿下来。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们。

正在嬉戏的孩子们被大人们不动声色地拉到了身后，用身体护住。

路易整理了一下因航行而略显褶皱的衣衫，向前迈出一步，姿态放得平和。

“请问，此地可是霜月村？”

一位看起来年纪较长的村民走了出来。

他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路易和马尔科。

“你们是什么人？”

“来我们这做什么？”

声音带着明显的戒备。

“我们从伟大航路而来。”

路易坦诚回答，没有丝毫隐瞒，随即，他抛出了那个准备己久的关键信息。

“晚辈路易，曾受光月御田关照，听闻此地有位剑道大师隐居，特来拜访，恳请面见霜月耕三郎先生。”

“光月”！

这两个字瞬间在看似普通的村民中激起了的巨大波澜！

压抑不住的骚动声低低响起。

“光月大人？”

“他们认识将军大人？”

“这怎么可能，伟大航路来的人？”

那位年长的村民死死地盯着路易，似乎想从他脸上分辨出这句话的真伪。

“你有什么凭证？”

路易坦然地摇了摇头。

“并无实物凭证。”

“但关于光月的一些事迹，以及和之国如今的状况，我可以详细告知耕三郎先生。”

他的语气坦荡，眼神真诚，没有丝毫闪烁。

村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彼此快速地交换着眼神，显然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与判断。

最终，那位年长村民做出了决定，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带着无法完全消除的谨慎。

“你们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转过身快步朝着村子中心的道场方向走去。

其余的村民依然保持着距离，警惕的目光从未从路易和马尔科身上移开分毫。

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道场那厚重的木质大门紧闭着。

马尔科微微眯起了眼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对路易说。

“里面有个很强的老家伙，气息很特别。”

路易点了点头，心中更加笃定。

终于。

“吱呀——”

一声悠长的响声。

道场的木门，被从内向外缓缓推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的光影之中。

那是一位老人。

头发己经花白，在脑后梳着一丝不苟的传统武士发髻。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和服，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净整洁。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因为年老而显得有些清瘦，但他的背脊却挺得笔首，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不容弯折的傲骨。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没有丝毫老年人常见的浑浊，反而锐利得惊人。

他甫一出现，周围的村民们，包括之前那位年长的领头者。

都不自觉地微微躬身，垂下头颅，神态间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恭敬。

毫无疑问，这位便是隐居于此的霜月耕三郎。

霜月耕三郎的目光，缓缓扫过路易，没有停留，然后落在了他身后的马尔科身上。

在那双锐利的眼眸深处，似乎极快地闪过了一丝惊异。

显然，以他的境界，感知到了马尔科体内那磅礴的力量。

但他并未对此多言，只是将视线重新移回到了路易的脸上。

“是你，说认识光月？”

“是的，耕三郎先生。”

路易微微躬身。

“晚辈路易。”

耕三郎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眼神冷淡地看着他们。

“说吧。”

“你找老夫，所为何事？”

路易明白，对于这样的人物，任何绕圈子都是愚蠢且徒劳的。

开门见山，是最好的方式。

“耕三郎先生，我从伟大航路而来，带来了关于和之国的最新消息。”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递着每一个字。

“光月寿喜烧，将军，如今病重。”

耕三郎的眼神，微微一缩。

路易没有停顿，继续说道。

“光月御田，他己经回到了和之国。”

“但是，他归国之后，却遭到了百兽凯多与一个名为黑炭大蛇的小人联手设计与胁迫。”

“如今，光月御田为了保护和之国的民众，正在忍辱负重。”

“他甚至被逼迫着，每日在九里城中，赤身地跳舞，以此换取凯多和大蛇暂缓对和之国百姓的迫害。”

霜月耕三郎的身体猛地一震！

那双原本锐利的眼睛骤然睁大！

难以置信！

悲愤欲绝！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那张苍老脸庞上交织！

他死死地盯着路易，嘴唇剧烈地翕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似乎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

过了许久。

耕三郎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

“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隙里，用尽全身力气硬生生挤出来的。

“千真万确。”

路易迎着他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退缩。

“百兽凯多与黑炭大蛇狼狈为奸，己经窃取了和之国的将军之位，光月御田现在的处境，无比艰难。”

耕三郎猛地闭上了眼睛，花白的胡须剧烈地颤抖着，瘦削的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再次睁开时，他眼中的悲愤与担忧并未消散，反而沉淀下来，化作了一层深沉无比的决绝。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强行压下心中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情绪。

“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想要什么作为报酬？”

他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稳。

路易迎着霜月耕三郎锐利的目光，眼神灼灼。

“听闻耕三郎先生手中，收藏有名刀和道一文字。”

“晚辈希望能……”

“不可能！！”

路易的话还没能完全说完，就被粗暴无比地打断！

霜月耕三郎死死盯着路易。

“年轻人！”

“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尽管你带来的消息确实十分重要，但是可不值一把名刀！”

霜月耕三郎的反应并没有出乎路易的预料。

路易依旧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如松，丝毫没有因为老者那雷霆般的震怒和拒绝而退缩半分。

“如果……”

路易的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我并非强求索取。”

“而是，借用呢？”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以十年为期！”

“我借用名刀十年，十年之后物归原主！”

“如果我在这期间不幸去世，白胡子海贼团会负责夺回名刀，一样物归原主！”

话音落定，霜月耕三郎花白的眉毛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眼底的怒火尚未完全平息，又添上了一抹浓浓的错愕与荒谬！

借？

十年？

他干瘦的手指下意识地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

这个年轻人的提议，太大胆了！

不过却不是不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