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旧伤复发

潺潺流水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像是无数银针在耳膜上乱刺。楚昭月的脚步猛地踉跄，手掌下意识扶住身旁布满青苔的岩石。春寒料峭的风裹着水雾扑面而来，打在脸上沁出丝丝凉意，却压不住她额角密密麻麻渗出的冷汗。那道藏在白衣下，被监察殿 “落叶满长安” 剑阵所伤的旧疤，此刻正如同被浇上滚烫的油，灼烧般的剧痛顺着经脉蔓延全身。

“小心！” 裴玄溟清冷的声音中带着金属特有的冷冽质感，在山涧中回荡。他右臂的微型灵枢骤然泛起幽蓝光芒，机械剑骨如活物般瞬间展开，化作坚固的护臂。几乎是眨眼间，他便闪到楚昭月身旁，稳稳托住她下滑的身躯。少年将她轻轻安置在平整的青石上，指腹不经意间拂过她染血的衣襟，眉头瞬间拧成一个铁结 —— 伤口处的皮肤不知何时己经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宛如无数小蛇在皮肉之下不安分地游走。

“又开始了......” 楚昭月的睫毛剧烈颤抖着，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唇瓣微微翕动。她强撑着抬起头，望向山涧中破碎的倒影，只见自己额间的太白剑纹正发出诡异的微光，与水中晃动的月光纠缠在一起，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记忆如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来，她仿佛又回到了被监察殿抓住的那一天，冰冷的器械在脑海中刻下的诗句残片，此刻随着旧伤的疼痛，在意识深处不断苏醒。

裴玄溟二话不说，从腰间解下渗着淡淡药香的绷带，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然而，当绷带刚刚触及伤口，楚昭月便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机械骨骼的缝隙中，声音里充满惊恐：“别碰！剑魄...... 在抗拒。” 她的瞳孔开始泛起金芒，远处山壁上的藤蔓突然无风自动，在潮湿的空气中划出李白诗句的残影，转瞬即逝。

裴玄溟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顺从地收回手，并没有后退半步。他玄色劲装下的机械剑骨发出 “僧敲月下门” 般的共鸣声，这奇异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安抚的魔力，让楚昭月紧绷如弓弦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些。但她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自己的掌心 —— 那里不知何时己经浮现出半阙血色诗痕，正是上次剑魄暴走时出现的 “永劫终成天道殁”。

“你听见了吗？” 楚昭月突然喃喃开口，声音飘忽不定，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她的眼神变得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虚幻的境界，“剑魄在吟诵...... 是母亲教我的《将进酒》。”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山涧的水流竟然开始逆流，悬浮在空中的水珠慢慢凝结成一行行闪烁着微光的诗行。可还没等裴玄溟看清诗的内容，那些诗行便在下一瞬被无形的力量震碎，化作齑粉飘散在空气中。

裴玄溟神色凝重，从怀中掏出半块刻有微型灵枢的青铜镜。镜面映出楚昭月此刻扭曲的面容，她的脸色愈发苍白，额间的太白剑纹光芒大盛。“诗骨共鸣频率正在失控。” 他将镜面贴近她胸口，镜中顿时泛起无数金色光点，如同被困在牢笼里的萤火虫般西处乱撞，“上次在黑市接触的剑魄容器，可能加速了你的同化进程。”

楚昭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细小的剑形，纷纷坠落在青石上。她望着裴玄溟眼中从未有过的慌乱神情，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抽刀断水水更流’，说的是剑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

裴玄溟抿紧嘴唇，沉默片刻后，声音低沉而坚定：“别放弃，我们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还记得在忘川阁发现的古籍吗？说不定上面就有抑制剑魄暴走的方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楚昭月的状况，目光中满是关切。

楚昭月轻轻摇头，苦笑道：“没那么容易的。每次剑魄躁动，都像是有个声音在我脑海里不断催促，要我释放它的力量。可我知道，一旦失控......”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剑魄暴走的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山涧周围的温度突然急剧下降，空气中弥漫起一层淡淡的雾气。裴玄溟警惕地站起身，机械剑骨发出轻微的嗡鸣，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小心，有东西来了。” 他的声音冰冷而严肃。

楚昭月也强撑着想要起身，却因伤口的疼痛而再次跌坐回去。她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不能在这坐以待毙，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然而，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山涧上方的云层突然剧烈翻涌，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道耀眼的金色光柱轰然落下，将楚昭月整个人包裹其中。光柱中，无数金色的诗句若隐若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吟诵声，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

裴玄溟心急如焚，想要冲进光柱中拉住楚昭月，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在外。他大声喊道：“昭月！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 可他的声音在这宏大的声响中显得如此渺小。

楚昭月在光柱中，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她仿佛看到了母亲的身影，母亲温柔地对她微笑，轻声说：“月儿，不要害怕，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随后，母亲的身影与剑魄的光芒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当金色光柱渐渐消散，楚昭月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裴玄溟终于冲破那股无形的力量，冲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抱起。他望着楚昭月苍白的脸庞，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这一切。” 说完，他抱着楚昭月，朝着山涧外走去，身影在暮色中渐渐变小，却又显得如此坚定。

一路上，裴玄溟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存在的危险，同时在心中不断思索着解救楚昭月的办法。他知道，前方的路充满未知和挑战，但他绝不会放弃。而昏迷中的楚昭月，在梦境中继续与剑魄的力量进行着无声的抗争，等待着下一次觉醒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