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章 螺音咒

暗潮涌动的夜，阿宝蜷缩在礁石缝隙里。那枚逆鳞贝壳紧贴着胸口，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青黑纹路。远处传来螺号声，曲调竟与阴九娘的《九幽引》有七分相似。

循声而至的渔村己成死域。家家门前挂着人皮灯笼，灯罩上血绘的归墟图腾正渗出粘液。吹螺者立在枯井边，蓑衣下摆滴落着蓝血——正是三个月前失踪的巫女。她的脖颈处缝着青铜傩面，螺号分明是人的腿骨所制。

"血纹宿主..."巫女的声音混着粘液翻涌的声响，"该把偷走的东西还回来了。"螺号骤响，井中爬出数百具缠着水藻的腐尸。阿宝转身欲逃，胸口的贝壳突然发烫，鳞片状的纹路爬上他的脸颊。

腐尸群将阿宝逼至悬崖，他纵身跃入怒涛。海底暗流将他卷向珊瑚丛中的沉船，船身覆满会蠕动的藤壶。当他掰开藤壶时，里面竟封存着婴儿干尸，脐带连接着船板下的青铜管道。

顺着管道游至海底峡谷，一座由龙牙搭建的骨庙赫然显现。庙中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三百具水晶棺。每具棺内都封着赤瞳童子不同时期的残躯，心脏位置插着珊瑚匕首。正中央的棺椁突然开启，飘出赤漓的残魂："快走...这是归墟的..."

骨庙穹顶突然睁开十二只复眼，青冥的污血从眼睑渗出。珊瑚地板化作利齿巨口，阿宝的脚踝被咬住的刹那，腰间贝壳突然发出龙吟。赤瞳童子的虚影持戟劈开骨庙，露出下方涌动的黑色逆鳞海。

漂流三天后，阿宝在无名荒岛醒来。沙滩上布满西瓜大小的卵，蛋壳透明可见其中蜷缩的龙胎。岛心火山口腾起血色烟柱，烟中浮沉着人形阴影。

穿行在血色蕨林中，他听见女子的呻吟。树根缠绕的祭坛上，巫女正被珊瑚触手贯穿腹部，隆起的肚皮表面浮现逆鳞纹。"归墟...要诞生了..."她嘶吼着扯开肚皮，钻出的不是婴儿，而是长满利齿的珊瑚肉团。

阿宝胸口的贝壳突然炸裂，逆鳞碎片刺入肉团。怪物发出青冥的狂笑，肉须缠住他的脖颈："你以为弑神咒能杀死我？"千钧一发之际，火山喷出血雨，赤漓的残魂在岩浆中聚形，冰戟贯穿肉团核心。

为寻找镇压归墟的方法，阿宝潜入巫族禁地。洞窟石壁上挂满青铜傩面，每张面具都在滴血。当他触碰刻着赤瞳童子生辰的面具时，傩面突然咬住手指，前世记忆如毒蛇钻入脑海。

暗河边的祭坛上，三百童尸围成星图。中央青铜鼎内煮着粘稠的紫汤，汤中浮沉着云无月的结晶碎片。巫族长老掀开兜帽，露出与青冥一模一样的脸："当年我分魂万千，你毁掉的不过皮囊。"

阿宝催动血纹，洞顶钟乳石化作利剑坠落。长老的躯体炸成蝙蝠群，其中一只叼着结晶碎片逃向暗河深处。河水突然沸腾，沉睡的相柳尸骸睁开十八只血眼。

相柳的毒液腐蚀岩壁，阿宝在逃亡中跌入蜕龙池。池底堆满蛇蜕，每张蜕皮都保留着人形。当他抓住池壁想要爬出时，摸到的却是赤漓冰凉的手——她的结晶身躯正被池水溶解，露出下方青冥刻下的咒文。

"这才是真正的弑神咒。"赤漓的残魂突然暴起，将阿宝按入池底。无数蛇蜕缠上他的身体，前世的罪孽化作实质的锁链。相柳的毒牙刺入脖颈时，他看见池底映出的真相：自己额间不知何时生出了归墟之眼。

血纹突然逆流，阿宝的瞳孔分裂成十二只。相柳发出惊恐的嘶鸣，蛇首接连爆裂。当他从血池爬出时，皮肤上覆满青冥特有的黑鳞，手中握着赤漓最后一片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