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南绮

南风想了想，前世之事不可追，定北王、君怀于前世没落得好下场，今生未必一样。她看着乔思言，年轻的脸熠熠生辉，她三叔就不一样了。

安渡奉旨而来，他又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

话至此处，己到午时。

南风等人匆匆用过午膳，便启程回府。

乔思言依旧打马而行，乔南绮却想和南风同乘马车。南风没有拒绝，只唤了蒋嬷嬷上车伺候，其余大丫鬟坐后面马车。

路上，乔南绮声音低低，神情恳切：“三妹妹，经此一行，我深觉闺阁之中所习，不能自保。但求母亲能说服父亲，让我可以跟着大伯母和你一同学习。我不求成为多能干之人，只求将来可帮衬妹妹一二，也是全了这两日三妹妹的妥帖照应。”

南风握住乔南绮的手，笑：“二姐姐，你我以后不必如此客气，这两日二姐姐对我的全然信任，我是知晓的。就连我和三叔说话避着二姐姐，二姐姐也没恼，可见二姐姐是个可心的妙人儿。”

乔南绮脸上一红，禁不起南风的夸，嗔道：“你这语气，倒是你是姐姐，我是妹妹了。”

南风心想，她多活一世，两人本就同岁，可不是她更像姐姐了。

南风心下柔软，懦懦道：“往后二姐姐有何难处，若明面不好说，可私下来寻我，我也可给你出出主意。”

乔南绮心里一动，欲言又止，面露纠结之色。

南风等了等，乔南绮也没再开口，南风就话题一转：“等咱俩回府，躲些清闲。再过些日子，我们禀了祖母，去我娘的温泉庄子上闹腾两日。”

秦氏有个陪嫁温泉庄子，每年都带上南风去那里小住几日。

乔南绮喜欢南风的亲近，哪有不应之理。她埋下心思，她和母亲的事情就不要去给南风添堵了。

南风能看出乔南绮有心事，可乔南绮不说她也没有办法。

一路上两人畅所欲言，二人皆是饱读之人，一番言谈下来，竟有了惺惺相惜之感，倒是更亲近不少。

抵达伯府门口，南风下车，就见秦氏己候在门外，慈母之心真是昭然若揭。

秦氏疾步过来，晃动两圈南风，见她毫发无伤，略微安心。

南风捏捏秦氏掌心，秦氏也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对着随行下人开口道：“一路辛苦了，你们下去领赏赐银子吧。”

下人谢过，秦氏对南风和乔南绮道：“回府先去给老夫人请安，绮姐儿，你母亲也忧心你，请过安赶紧回院子看看你母亲。”

乔南绮虽心中诧异，母亲为何没和大伯母一同前来等候，还是屈膝行礼：“是，谢过大伯母。”便和南风去往明华堂。

去明华堂请安也是走个过场，老夫人知晓二人安全就是了。

乔思言留在明华堂，南风想，这就要摊牌了？

三叔也是急性子，老夫人别有个好歹才是。

南风跟着秦氏回了碧落苑，

秦氏急急问道：“听说五城兵马司的人围了护国寺，说是有贼人进寺，你没事吧？”

南风笑盈盈，手一摊道：“您看我像有事吗？”

也不忍秦氏着急，便把寺中之事连同三叔的抱负说了，估计一会儿明华堂要闹起来，此事也瞒不了多久。

把崔氏谋害她的意图，还有崔氏现在的情况说与秦氏。独瞒下和慧元对话，也没提及安渡和君怀。

秦氏缓了好一阵，才说道：“你三叔是个好的，我竟不知他抱负深远。从前只道他不喜读书，蒙骗你祖母。不过，从军一事，你祖母定是不予。”

“我知此事得祖母同意定是艰难，我一会儿去求求父亲，帮着说说话吧。”南风不甚在意。

秦氏听言，眉头紧皱：“我去同你父亲说道吧，你何苦去求你父亲。”

“娘，没事，为三叔说两句话，并不是难事。”南风主意己定。

秦氏坳不过她，只道：“若你父亲不听你劝，也别强求，凡事还有我在。”

南风乖乖点头。

另一边，蒹葭苑。这是沈氏的院子。

乔南绮踏进蒹葭苑，心中更是慌乱。没来等候自己也就算了，母亲也没去明华堂，难道是出事了？

拦下路过丫鬟，问：“父亲可在院子？”

丫鬟行礼道：“二爷今日下朝回来，来了院子与二夫人共用午膳。没待多久，便走了。奴婢们进去收拾，仿佛二爷并没动筷。此刻应该在柳姨娘处。”丫鬟己习惯二夫人不得宠爱。

乔南绮点点头，抬步进了沈氏屋子。

见沈氏靠在罗汉床上，神色恹恹，双目有些红肿，乔南绮挥退所有下人，眼泛泪光。

沈氏抬眼见到乔南绮，欢喜道：“绮姐儿回来了，一路可好？可给祖母请过安了？”

乔南绮彻底绷不住，上前抱住沈氏，泪水断线：“母亲，他可是又伤您了？”

沈氏瑟缩一下，乔南绮立马起身，拉开沈氏两边袖子。只见满眼斑驳，瘀痕累累。

乔南绮气得浑身发抖。

自她两年前，无意看到母亲身上偶有伤痕，在她逼问下，才知道，她自小濡慕的父亲，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父亲一身才华斐然，为人彬彬有礼，外人无不道谦谦君子。

可这‘君子’不仅宠妾灭妻，还残虐发妻。用自己的婚事拿捏母亲，不得求救，不得与外人道。

乔南绮自小就知道，父亲待她只能说尚算亲厚，对她大哥乔南淮不可同日而语。她不敢生出嫉妒之心，为得父亲肯定，日日进学，不敢懈怠，只希望有一日，父亲也能看到她的才华，对她更加关注。

不管她作何努力，父亲也仅仅只是摸摸头，对她笑笑，还是全身心放在乔南淮身上。慢慢长大，也就慢慢失望。

失望也不算什么，好歹也是府中二姑娘，二房嫡出。可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