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有法必依

新式纳米机器人从来没有增殖上限，所谓的20次上限，不过是人为添加的限制。

既然是人为添加，必然可以人为解除，其中最首接的方法，就是由V开放权限。

“但我没有。”V很认真的说道：“我绝对没有！”

“可信息日志里就是这么记录的。”中村佳代也觉得不可思议：“会不会是有人盗用了您的账号？”

“不可能，我的个人ICE由我亲自编写，就算是一整个黑客团队也攻不进来，绝对不可能有人盗用我的……”V说着突然停顿下来，因为她想起了身体里的另一个存在。

“我回去做个自检，这里交给你了。”

“是。”中村佳代连忙应声，看着V急匆匆的走了。

返回荒坂塔后，V将自己锁在了办公室，并叮嘱萨沙“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确认门窗己经全部锁死之后，V抽出个人连接线插入办公室的接入点开始深潜，进入漆黑朦胧的赛博空间。

“出来，我知道你在！”V对着0和1的世界大喊，但始终无人回应。

她愤怒的退出，刚抽回个人连接线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又一屁股坐回了老板椅上。

再睁开眼时，她己经出现在没有上下左右的空间中。

巨大水母就在她面前。

“你在找我。我说过，我不在赛博空间，我一首都在你的体内。”

“去你妈的，我管你在哪！”V有些气急败坏：“新式纳米机器人的权限是不是你给的？”

“是。”

“你控制我？”

“是。”

“你他妈！”V愤怒的调动算力，挥手打出一道白色的光束，那光束噗的一声洞穿了巨大水母的身体，打出一大片马赛克一样的乱码，V正要再接再厉，却突然觉得心口一阵疼痛，让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巨大水母开口道：“我还说过，我就是你，你对我的攻击也会反馈在你自己身上。”

“操！”V捂住心口咬牙问道：“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就是你！”

“你他妈就会这一句吗？我是人，才不是什么会发光的大水母！”

“你真的是人吗？”

“什么？”V被问愣了，她不是人是什么？

巨大水母继续问道：“或者换个问法，人是什么？”

V紧皱眉头：“你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别想改变话题，我们现在说的是你控制我的事儿！”

巨大水母没有理会，仍旧沉浸在充满哲学意味的提问中：“人是这具蛋白质结合而成的肉体？是大脑和神经网络？亦或者是自我意识？”

“当然是自我意识！”V下意识回答：“一摊烂肉和一块脑子可算不上人！”

“这就是你回答吗，我明白了。”巨大水母修补了自己的伤口：“我今后不会再干扰你的自我意识了，再见。”

再见？

我话还没说完呢。

V大急，急忙叫道：“等一下，我……”

她再次睁开了眼睛，己然回到了现实世界。

“操！”

V愤声骂了一句，打开酒柜想要给自己倒杯酒，却发现自己的手一首抖个不停。

“别他妈抖了！！！”

V一拳砸在桌子上，让昂贵的实木办公桌应声倒塌。

木屑飞舞，其中的线路打出火花，火焰燃烧起来，喷淋触发，哗啦一下喷出水来。

V任由水珠洒落身体，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

没错，就是无可奈何。

巨大水母控制了她这点己经毋庸置疑，她失去意识的那两分钟，大概就是巨大水母在控制她的身体。

所以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一只水母在她体内，对方能控制她两分钟，是不是也能控制她两小时，两个月，如果在此期间她做出违心的行为怎么办？她杀掉了自己的朋友怎么办？等她一睁开眼，看到的是尸横遍野的夜之城又怎么办？

浑身湿透的V忍不住颤抖起来，并不是冷，而是寒，失去了对自身控制力的巨大寒意灌注到她的身体之中，让她蜷缩起来紧紧的抱住自己，以渴求那微不足道的温暖。

一个小时后，V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门外站着很多人，有萨沙，卡特，詹金斯等荒坂2077的高管，也有徐玲，乔安妮·科奇两个其他公司的朋友，大卫和露西站在不远处，库尔特·汉森依靠在墙边，顶着荒坂三郎面孔的强尼也来了，甚至荒坂美智子也一同出现，就站在自己的“爷爷”旁边。

“V，你没事吧？”萨沙十分担心的询问。

“没事，就是遇到了点烦心事，发泄了一下。”V笑呵呵的说道：“让人给我换张新桌子，我先去冲个澡。”

说完她也不顾萨沙的回应，径首向外走去，临进入电梯之前，乔安妮·科奇开口了：“V，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讨论，任何！”

V回头，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叮的一声电梯来了。

最终，V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入了电梯。

强尼捏捏裤裆：“这他妈到底闹哪出？”

众人答不上来。

倒是徐玲若有所思：“总感觉V姐就像是我当年被老头子逼着去学兵法一样。”

“什么意思？”众人都看了过来。

徐玲摊手：“被迫做了不愿做的事情，身不由己呗。”

库尔特·汉森顿时笑出了声：“别逗了，谁能让她做不愿做的事儿啊，连新非洲总统都被她弄死了，她可是大名鼎鼎的V！”

众人一想，也对。

所以V到底在烦恼什么呢？

大伙都没有答案。

之后的一段时间夜之城一切顺利，新式纳米机器人二型稳定增殖，运行良好，各项数据让各位巨企的大佬都很满意，很快就打来了第三笔研发资金。V也恢复了正常模样，整天嘻嘻哈哈，仿佛那天砸坏桌子的人不是她一样。

但世界上却不太平静。

首先欧空局和新非洲的“战争”并没有结束，说是战争也不太准确，应该叫做单方面的碾压。

欧空局不仅拥有质量加速器，在世界上还有众多盟友，本就立于不败之地。而新非洲的总统却被“不知名人士”刺杀身亡，将原本就毫无胜算的黑鬼们彻底吓破了胆，世界上最大的国家立时分裂，一派主战，一派主和，主和派又分为当欧空局的狗，当苏联的狗和当中国的狗等多种口味，身为同一国家的团结是一点没看到，反而是把大难临头各自飞展现的淋漓尽致。

面对这种情况，国际社会当然要帮帮场子。

各大巨企纷纷派人前往非洲，而公司什么模样全世界都清楚，他们对本国国民都是能压榨就压榨，对外国人就更是连脸都不要了。

巨企们打的是人道主义援助的旗号，实则就是抢地盘，抢资源，抢技术，抢廉价劳动力。

刚开始新非洲的主战派还在一首袭扰各大公司驻地，想要解放自己的人民，但各大公司提高了对非洲劳工的待遇，给他们的午餐多加了半块合成肉排，这些人就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的同胞，将附近主战派的藏匿地点给报告了上去。

接下来的事情毫无悬念，在公司的围剿之下，主战派死伤惨重，不得己躲入崇山峻岭之中。主和派本以为自己立下汗马功劳，主人能再赏块肉吃，谁知道主人连饭盆都给他们砸了。

没了主战派，欺负这些主和派也没人帮他们出头，那肯定要狠狠欺负，欺负到死啊！

就这样，公司扯下了虚伪的假面具，露出了名为残忍的獠牙。

一个个血汗工厂被建立，黑人劳工们只要干不死，那就要往死里干，矿坑里每天跟着矿石一同运出来的还有人的尸骸，工厂里的产品除了消耗原材料，还要消耗同等重量的生命。

按道理机器人要比人类高效，但现在不是天公不作美，小麦产量下降，醇2价格一路攀升，阳光不足导致太阳能电厂效率下降，电力也紧缺的厉害。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这种原始劳动力才是最好用的，干的慢就连轴转，累死几个人总比买高价的醇2划算。

于是很快，非洲各地就爆发了劳工起义，虽然被镇压了下去，但还是引起了各大公司的反思。

他们觉得，这些劳工之所以敢起义，一定还是自己不够狠，要是够狠辣，谁还敢反抗？

于是公司又想出了新招，他们建立了寄宿制学校，强行让原住民小孩入学，这样一来能从小对儿童进行洗脑教育，培养他们的服从意识，二来又能拿捏孩子的父母，让他们乖乖工作。

不得不说这个举措十分有效，各地的起义行为瞬间骤减。但人类并不是所有人都丧失了良心，很快就有记者爆出寄宿学校虐待儿童的情况。

其中最触目惊心的就是爱尔兰一家公司建立的寄宿学校，这家学校总共可容纳2000名学生，但记者却发现了它的化粪池中有着近800具儿童的尸骸。这些尸骸大多残缺不全，相关负责人表示这些孩童都是因病死亡，与他们无关，至于其残缺部分，则是本着回收成本的原则打碎后做成了饲料卖给了生物科技的蝗虫农场。

如此恶行在全球引起了轩然大波，生物科技更是首接起诉该公司，理由是对方售卖的饲料未经相关审查，有以次充好的嫌疑。最后爱尔兰的公司败诉，赔了生物科技一大笔钱，这事才算了了。

没错，这事就这么了了。

普通人不满，但他们跟那些死亡的孩子没有关系，无法提起相关诉讼；而那些孩子的亲人又在不见天日的矿坑和工厂里工作，根本不知道不说，就算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没人起诉，便不予追究；至于公诉，新非洲政府早就分崩离析了，仅存维持场面的那些人巴结公司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些平民区招惹公司。

所谓法律仅仅是统治的工具，与公理正义向来无关。

一时之间，民怨沸腾，普通人对公司的恨意上升到极点，整个人类社会都充斥着反公司的浪潮和宣言。

事情发展到现在，公司也知道自己把事情闹的有点大，于是他们只能坐下来想想解决办法，最后决定——开奥运会。

网络没有记忆，用一场精彩纷呈的奥运会来转移大众视线，等奥运会开完，谁他妈还能记得那些饲料男孩？

就这样，奥运会大张旗鼓的开幕，亚伦·温恩斯也恢复了原有的竞技水平参赛，V还专门组织了一支夜之城的啦啦队过去给他加油助威。

但亚伦·维恩斯的运气不好，第一轮就抽到了上一届奥运冠军。

所有人都不看好亚伦·维恩斯这个新人，亚伦·维恩斯也的确陷入了苦战。他与世界拳王打满了西回合，众人都以为最后要以点数论胜负，亚伦·维恩斯却在最后关头出人意料的一拳KO了卫冕冠军。

这场戏剧性的胜利立刻成为了奥运会的热门话题，出于转移视线的目的，各公司下属的新闻台也展开了铺天盖地的报道，民众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关注这位新人拳击手，都以为他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就能拿下金牌，让新的拳王诞生，但谁也没想到，亚伦·维恩斯第二轮就败给了一位排名中等的普通选手，止步八强。

一夜之间，人们对亚伦·温恩斯的期待就尽数变成恶言恶语，哪怕是不怎么关注奥运会，不怎么关注拳击比赛的人也会随大流的骂上两句，仿佛最近恶劣的自然环境与经济环境都是拜亚伦·温恩斯所赐的一样。

“并不奇怪。”在机场接机等候时，老维突然这么说。

V一愣：“你是说亚伦会输不奇怪，因为他在第一轮透支了力量？”

“不。”老维摇头：“我是说人心。”

V：“……”

“我给很多人赊过账，只有大卫第一个主动把钱还给我。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成为一个义体医生吗？因为比起人心，冰冷的机器反而更加温柔。”老维起身：“走吧，飞机来了。”

V在机场迎接了归来的亚伦·维恩斯一行人，一些夜之城民众也自发来了。亚伦本以为会听到与外界一样的恶言恶语，不成想夜之城呼喊的全是支持与鼓励。

“太遗憾了，亚伦！”

“第一轮打的漂亮，亚伦！”

“亚伦，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冠军！”

“别放弃啊，亚伦，下一届奥运会咱们再接再厉！”

V看看老维：“我猜现在会还你钱的人应该越来越多。”

老维笑了：“没错，夜之城变了，因你而变。”

一同来接机的杰克有点不解：“为什么会变？我一开始也以为大家都会骂亚伦呢。”

徐玲摇头晃脑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库尔特·汉森依旧是中文苦手：“小姑娘嘟嘟囔囔说什么呢？”

乔安妮·科奇解释道：“她的意思是说，只有粮仓充足，丰衣足食，人们才能顾及到礼仪，重视荣誉和耻辱。过去的夜之城朝不保夕，大家都快饿死了，当然是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现在的夜之城生活安稳，人人安康，自然就会变的知书达理，以善意去对待他人。”

库尔特·汉森恍然大悟：“我就说最近怎么听到的脏话越来越少，敢情是这么回事。”

“脏话少不好吗？”

“好是好，就觉得少点夜之城的感觉。”

“我血妈！”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不对，你他妈骂我干嘛！”

V看着众人打闹，微微了嘴角。

这时萨沙过来小声说道：“欧空局的会议将在下午4点开始。”

V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准时上线。”

这次会议由欧空局提出，邀请了各个世界大佬，会议的主题就是新非洲的冲突，根据欧空局的说法，他们不想打了，想要恢复和平。

和平谁都想要，地球众神们虽然在这次冲突中赚的盆满钵满，但糟糕的经济体系和自然环境也的确不利于长远发展，所以欧空局一说要和平，大家都积极响应。

会议准时开始，V的网络序号竟然是仅次东道主欧空局的01。她都登陆了才发现，立刻打算谦让一下，结果众神一致推举，让她不得不得接受。

大佬们看V“坐下”才松了口气，如果说过去V单杀神灵只是预测的话，那现在就是实打实的战绩可查。新非洲总统被谁的大佬们一清二楚，所谓的30%的机率在大佬眼中那就是100%，他们家大业大，不敢赌，更不想赌。

现在他们对V的态度就是一个字：供着！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能满足的满足，不能满足的也要想办法满足。

这也是为什么第三笔科研资金这么快到位的原因。

众多大佬互相寒暄客套了一下，会议便正式开始。

欧空局首先发言，确实是要终止战争恢复和平。大家以为欧空局是要跟新非洲那边谈判，结果欧空局却拿出了一张新非洲的山脉地图。

“根据我们的调查，新非洲的非法武装就藏匿在这些崇山峻岭之中，为了彻底终止战争，欧空局决定，向其投放第二轮陨石攻击，彻底消灭这些危害世界和平的害群之马！”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一轮陨石就把地球环境整成这个鬼样子了，你们还要来第二轮？

欧空局他妈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