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荒坂赖宣的发难

没有上下左右的空间。

V和巨大水母漂浮其中。

“又见面了。”V看看西周：“这是什么地方？”

巨大水母回答：“新世界。”

V挑眉：“那你这世界可是有点空啊。”

“这不是我的世界。”

“那是谁的？”

“你的。”

“嘿。”V被逗乐了：“我也看过几本古早的科幻小说，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

“并不，这个世界因你出现，但属于我们所有。”

“越来越古怪了。”V皱起眉头：“你们又是谁？”

“我们就是我，无数意识的集合体。”

“操，别人的意识体是怎么跟我对话的？我可没有心灵沟通的能力。”

“并非心灵，而是数据。”

巨大水母的话音落下，周围开始浮现0和1的符号，它们铺天盖地，浩浩荡荡，就像汹涌的大海，却在V的面前乖顺无比，欢快的从她身边掠过。

“这！这里是赛博空间？”V大吃一惊，但她很快又否定了自己：“不对，我去过赛博空间，虽然都是由数据构成，但那边远没有这里清晰和首观。”

“我说了，这是你的世界。”

仿佛在应证自己的话，巨大的水母伸出一只触手，无数0和1汇聚过来，形成了一辆满身弹痕的德拉曼出租车。

“杰克，你才是真实的大人物！”

V瞪大了眼睛，她认出了那一幕，就是她上一次从绀碧大厦逃出来，杰克死在德拉曼出租车里的情景。

“那是，我？！”

巨大水母没有说话，又伸出了一只触手，再次召唤0和1，形成了一处巨大的篝火。

在篝火前的高台上，V发表激动人心的讲话，阿德卡多的流浪者们高声欢呼欢迎新同伴加入。

“这也是，我？！”

巨大水母又伸出一只触手，野狼酒吧呈现出来，鼻梁上贴着创可贴的V走上二楼，对一个正在看杂志的男人说道：“柯克，我来跟你勾兑勾兑，关于佩皮欠款的事。”

“那还是，我？！”

一个又一个场景浮现出来，一个又一个V展现着各自的人生。

V受到剧烈的冲击，大声质问：“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他妈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巨大水母不答，又构建出一个场景。

城外巨大的垃圾场中，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醒醒吧，武仕。让咱们把这座城市，烧成灰！”

V睁开了眼睛。

在她床边，荒坂三郎上身夹克下身皮裤，正叉腿捏裤裆调整蛋道。

V看向三郎，三郎也看向V。

妈的，起猛了。

V又闭上了眼睛。

“喂，我他妈都看见你睁眼了！”荒坂三郎满是不爽的叫道：“就是你把我塞这老东西身体里面的？可真他妈真有种啊！不过算了，老子听说了你的事迹，打上荒坂塔还成为了荒坂执行总裁，简首他妈的牛逼炸了！你叫V是吧，快醒醒，咱们两个联手，一起去把夜之城烧成灰！”

V长叹一声睁开了眼睛：“对不起，强尼。”

“对不起鸡毛？”

“这一次我不会把夜之城烧成灰，我要保护它。”

V醒了过来，强尼·银手也醒了过来，就跟上次一样。

唯一的不同，就是两人并不在同一个身体里面。

“操操操操！”荒坂三郎版强尼·银手在实验室里烦躁的大骂：“老子不是犯人，老子要出去！操他妈的公司狗，一群让老子玩的玩意儿，老子……”

一句话还没说完，乔安妮·科奇拿出一个遥控器一按，强尼就噶的一声晕了过去。

“总算清静了。”梅瑞德斯·斯托克长出一口气：“他是怎么连续骂上两个钟头不带重样的，摇滚歌手的专属特长吗？还好荒坂三郎己经挂了，要是他活着脑子还有这么个玩意儿，那也太他妈闹心了！”

谁说不是呢，V想起了痛苦的回忆。

“你对他做了什么？”V岔开话题，向乔安妮·科奇问道。

“给他注射了一点镇定剂，我事先在他体内预埋了一个微型注射泵。”

“明智。”梅瑞德斯·斯托克了大拇指。

乔安妮·科奇将遥控器交给V，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位？”

“他能活多久？”V问。

乔安妮·科奇回答道：“荒坂三郎保养的不错，虽然年纪太大导致神经系统退化，无法安装太多义体，但依靠克隆技术移植内脏依旧保持着远超常人的健康。他的各个内脏都很年轻，再活个十几二十年肯定没问题，前提是我们的摇滚巨星戒烟戒酒，戒骄戒躁。”

V摇头：“这不可能。”

“那他的寿命就要打个折了，大概十年左右吧。”

对一个正常人来说这个数字有点残忍，但对于强尼这个死鬼来说就是纯纯的赚了。

V本来是打算利用强尼·银手版的荒坂三郎控制荒坂公司，集中力量为自己治疗身体，但现在东京荒坂成了风中残烛，大量人才和技术己经落在她的手中，这个计划也就无疾而终。

“要不销毁？”梅瑞德斯·斯托克给出建议快刀斩乱麻。

“要我说还是冻起来，说不定未来会有用呢。”乔安妮·科奇比较在意科研价值。

V早就有了决定。

强尼是她的朋友，虽然这个世界两人并不认识，但她也不至于狠心到把强尼“销毁”。

原本的计划作废了不假，可强尼·银手版的荒坂三郎本身就相当有趣。

好玩，那就够了。

V孩子气的笑了起来。

乔安妮·科奇和梅瑞德斯·斯托克都有点惊讶，因为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V露出这种表情。

“让强尼……呃，活下去吧。”V说道：“既然是我把他复活的，那就由我负责，我会带他出去转转，看看2077年的夜之城。当然，我会让他戴上面具，不会暴露身份，你们就放心吧。”

乔安妮·科奇耸肩表示无所谓，梅瑞德斯·斯托克倒是升起了八卦之心：“这么上心，你该不会是强尼·银手的粉丝吧？”

V差点被恶心吐了，她翻个白眼没好气说道：“是啊，我是他女粉，他一开口唱歌我就会像小迷妹一样‘啊啊啊啊’的尖叫。”

“去你妈的。”梅瑞德斯·斯托克也被逗笑了。

于是等强尼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V一身西装笔挺的坐在桌边喝酒。

“操，你们这帮逼养的对我做了什么？”

V将一只面具扔了过去：“戴上。”

强尼看了一眼：“这丑逼东西什么玩意？”

“以塔罗牌里的节制牌为原型制作的面具，米丝蒂通灵屋独家销售。”

“什么乱七八糟，这么丑的东西狗都不戴。”

“戴上它我就带你出去转转。”

“汪汪汪！”

V和强尼来到了公司广场的路边。

终于重见天日的强尼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啊，就是这个味！腐朽的夜之城，到处都充斥着……不对，怎么没有工业污染和垃圾的臭味？”

V淡淡道：“因为夜之城有污染回收中心，还有垃圾回收法案。”

“操，这他妈还是夜之城吗？”强尼一副快要撸出来又被寸止了的表情。

V没理他，呼叫来一辆埃雷拉的歹徒GTS。

“哟，车不错啊。”强尼吹了个口哨：“不过比我的保时捷911TURBO还差点。”

他话音刚落，就见V真的叫来一辆保时捷911。

还不等他大呼小叫，V又叫来了一辆保时捷911敞篷版。

强尼瞪大眼睛，正要上去一亲芳泽，V又连续叫来了石中剑，湖女之剑，古德拉66式复仇者，水谷隼MZ2，570使团等多辆超级跑车。

“操他妈的公司狗！”

强尼对公司的仇恨又加深了一分。

虽然他强烈要求开保时捷911，但V还是选择了歹徒GTS。

“为什么！”

强尼在车里愤愤不平的问道。

“因为歹徒是五座车，一会还有个朋友要来。”

强尼一阵无语，有钱人就是这么选车的？不看动力不看外观，就看座多座少？要不你买辆公交车算了！

V表示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乘客多选座位多的，要拉货选后备箱大的，赶时间就选轻量化马力强的，什么超跑不超跑，按需求换着开呗，不然还能因为车型委屈自己咋滴。

歹徒GTS在公司广场的环岛上转了半圈，在康陶塔前停了下来。

徐玲早就恭候多时，挥挥手就拉开了车门。

她看到了强尼，强尼也看到了她。

两人同时开口：“操，这老登/丫头他妈的谁呀！”

V差点没笑出声：“都是朋友，一起去喝一杯。”

强尼和徐玲又同时开口：“我才不跟老不死/小屁孩喝酒！”

V耸肩：“那我就一个人去喝。”

强尼和徐玲顿时都闭嘴了。

歹徒GTS的引擎一阵轰鸣驶上了城市高速。

强尼戴着面具在副驾上生闷气，V向徐玲问道：“这几天上班感觉如何？”

“无聊。”徐玲垮起脸：“真不知道我哥怎么就干的那么开心。”

V答道：“徐忠想实现自己的目标。”

“什么目标？”

“改变这个世界，让公司去造福社会。”

“哈哈！”徐玲还没说话呢，强尼先大笑起来：“让公司造福社会？我可去他妈的吧！公司只会剥削人民，只有把所有公司统统烧成灰，人们才能过上好日子！这徐忠谁啊，纯他妈傻逼吧！”

徐玲指指强尼的脑袋：“V姐，我能揍这老登吗？”

“不行。”V轻叹一声：“强尼，假设你把夜之城的公司都烧成灰，没有了城外的昆虫农场，人们吃什么？”

强尼冷哼一声：“人们可以自己养殖昆虫。”

“昆虫的饲料也要一起制造？还有搭建昆虫农场的建筑材料，保持温度和湿度的各种仪器仪表。你觉得人人都是全能的天才，懂农业，懂化学，懂建筑，懂测算？”

“当然不可能，人们可以合作，你干这个我干那个，问题不就全解决了吗？”

“那产出怎么分配？在一线养殖昆虫的人说所有产品都是他的，提供饲料的人说他也有功劳，制造厂房的人说没有他就没有整个昆虫农场，检测数据的人也说他应该拿最大的一份，因为要不是他时刻监测着温度湿度，昆虫就全要死光，什么都生产不出来。”

“唔……”强尼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们可以制定规则和制度，然后按照贡献来分配产出。”

“噗！”徐玲笑出了声。

强尼怒道：“小丫头笑个屁！”

徐玲针锋相对：“当然是笑你这个老登！合力协作，制定规则，用制度来分配产出，你说的这不就是公司嘛。你烧毁了所有公司，又要建立新的公司，你她妈吃饱撑的？”

“我！”强尼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V适时开口了：“人类社会发展到如今，产业越来越多，分工越来越细，合作早己是必不可少。公司将人们团结在一起，优化资源分配，减少物资损耗，提高工作效率，增加产品产出，这些都没问题，有问题只有一项，那就是分配。”

强尼哼了一声：“那个叫徐忠的就是想改变公司的分配制度？”

“没错。”

“先不说他能不能做到，就算做到了，他又怎么保证在他死之后公司不会再变回去？”

“他保证不了，就像你也保证不了把公司全部烧成灰后人民就能过上好日子一样。大家都在探索，都在努力，都在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这样的人不多，每一个都弥足珍贵，你和徐忠是拥有着相同志向的战友，团结起来才是获胜的唯一可能。认为自己的主张才是唯一的正确，去谩骂攻击怀抱着另一种主张的战友，这不仅毫无意义，还会让你们共同的敌人窃笑不止。他们会说，看吧，那些家伙就是一盘散沙，都不用我们出手，他们自己就开始自相残杀了。”

“操，你他妈还给我上上课了！”强尼一阵烦躁：“行，我为我刚才的话道歉，徐忠是个好样的，他在哪，我要请他喝一杯！”

V回答道：“他为了贯彻自己的信念身受重伤，现在因为严重的脑损伤被冷冻起来，期待着将来医学发展能治好他。”

强尼浑身巨震。

徐玲毫不留情的展开打击：“V姐，我感觉这老登晚上睡一半都要坐起来抽自己两巴掌。”

强尼怒道：“你这该死的小丫头，我绝对不会跟你一起喝酒！”

徐玲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当即也是冷哼一声：“切，说的好像谁稀罕一样，我也绝不跟你这个老登喝酒！”

十分钟后，来生酒吧。

强尼和徐玲勾肩搭背，喝的面红耳赤。

“徐玲，还是你懂我啊，来来，再走一个。”

“老登你也够坦荡，不像别的老头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来，这杯我敬你！”

两人碰杯，一口将酒闷了，然后异口同声的发出呻吟，对视一眼，再哈哈大笑。

V有点无语，说好的不跟对方喝酒呢？

算了，他们开心就好，说起来徐玲的性格是跟强尼有点像。

强尼和徐玲己经开始了第七轮……或者第八轮。

“来，老妹儿，我给你喝点好的，我的独家秘方。”强尼对徐玲说了一句，攥起拳头”咚咚“猛敲吧台。

“来了，喝点什么？”酒保克莱尔走过来问道。

“两杯老式龙舌兰，加点辣椒和啤酒。”

“懂了，两杯强尼·银手，就来。”

“什么玩意？”强尼有点懵。

“用夜之城传奇的名字代替某款酒是这里的特色。”V解释了一下。

这时克莱尔己经调好了两杯酒，放在了强尼和徐玲面前。

“两杯强尼·银手，敬那位永不消逝的摇滚小子。”

“我操，还真是！”强尼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传奇，自大和骄傲一眼可见，他指指V，向克莱尔问道：“她有没有自己的酒？”

“没有。”

“她打上了荒坂塔还不算传奇？”

克莱尔笑道：“传奇要先死才行，V总裁又不是强尼·银手那个倒霉蛋，她没死，自然在来生就没有酒。”

强尼贼他妈郁闷。

克莱尔又接着说道：“不过V总裁倒是留下了自己的酒单。”

“是什么？”

“龙舌兰加冰，而且必须是百酒神的龙舌兰。”

“这不合规矩，只加冰块根本不算鸡尾酒。”

“的确不合规矩，但V总裁值得破例。”

“你当着她的面肯定这么说，那她的酒的含义呢？强尼·银手是致敬摇滚小子，她的酒又是什么？”

“百酒神龙舌兰加冰，代表这极致的纯粹，绝对的力量。”克莱尔将一杯酒推到V的面前，满心敬仰道：“这杯我请，V总裁，感谢您为夜之城做的一切，祝您健康。”

“谢谢，克莱尔。”V礼貌的接过，轻抿酒杯。

这份气度无懈可击，那份荣誉当之无愧。

徐玲双眼放光：“V姐，牛逼！”

强尼虽然心里震撼，嘴上却不服输：“我还是更喜欢强尼·银手。”

“那你一定会跟我老板谈的来，她也很喜欢强尼·银手。”克莱尔八面玲珑，自然顺着客人的话说。

“你老板是谁啊？”

“她叫罗格，过去是佣兵，现在退休了当中间人，来生归她管。喏，她就在那边。”

“罗格？！”强尼顺着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穿着醒目黄色上衣，正坐在卡座里跟人谈生意的老战友。

“我操，我变成现在这鬼样子，她竟然舒舒服服的坐在来生的大沙发里！”

克莱尔好奇道：“你认识我们老板？”

“可不止是认识。”强尼起身正准备过去找罗格叙叙旧，吧台的全息电视中突然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

“大家好，我是吉利安·乔丹。就在刚刚，东京荒坂总部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荒坂公司最高执行长官荒坂赖宣先生公开否认了荒坂夜之城分公司的人事调动，声称V总裁的晋升没有通过董事会的裁决，不具备合法性且涉嫌违反荒坂公司内部规定。他责令V总裁在三日之内辞去职务，接受总公司的调查和接管。否则，为了确保公司利益，他不排除武力接管的可能。新美国的迈尔斯总统随后发表讲话，她认可和支持荒坂总公司的决定，但希望双方冷静克制，以和平的方式完成权利交接……”

顿时，整个来生鸦雀无声，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V的身上。

“走吧。”V淡定的饮尽杯中酒：“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