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小老虎

昔日蹲禁闭的地方己经没有了筷子扎出的一片星光，许大彪说，李超一首想着能出去，每天偷着用筷子抠墙，所以墙后被人又抹了重重一层泥。

“大哥啊，他抠墙抠的被拉出去给毙了，我琢磨着也快轮到我了，你说我也没干太多缺德事儿啊，咋就落个这样的结果呢！”

小八爷隔着铁窗跟他讲了遇到尹通天的事：“他挺听话的，把枪给我了让我来关照你，那你要死了也没啥关照的了，还有啥想吃的我给你买点去！”

许大彪听了更是郁闷，后悔为啥跟尹通天来林县，又为啥要杀几个不相干的八路，如今朝不保夕，眼前这位呆头小八爷是唯一能说上话的人。

“啥也不想吃了，大哥，念在我们一块待过几天，我还给你当过‘熊阔海’，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吧，别太难为我就行，救你出去不难，可你咋也算个汉奸，小爷不能办！”

许大彪不是没这想法，只要小八爷答应的事肯定会办，从这次替尹通天捎话就可以看出他的重信，但小八爷这一句话把他堵的没法说了。

“我进安阳以后找了个老婆，生个儿子刚不到一周岁，还没稀罕够呢，那天在林县街边上看到个卖小老虎的，我买了想带给儿子，现在也没机会了，你帮我送给他行不？”

许大彪从怀里拿出一个绒布扎的小老虎，己经揉搓的有些脏了，他捧在手里满眼希冀地看着小八爷。

小八爷觉得这东西满街都是，说：“安阳也不少吧，又不是啥宝贝，你值得这么珍贵吗？”

许大彪伤感地说：“东西不是值钱货，可也是我唯一能送儿子的了，我这一辈子彪呼呼的尽干蠢事，但愿我儿子能虎虎实实，别像我一样彪！”

“行，你先给我吧，你要真那啥了我肯定帮你送去，亲手给你儿子！”

看小八爷接过了小老虎，许大彪心放了一半，跟小八爷说了家里的地址，又得寸进尺涎着脸说：“大哥你能耐大，要不收你侄子当干儿子吧！”

小八爷一阵头大，说：“反正我这人见到小东西就喜欢这样玩，你能舍得吗？”说着把手里的小老虎抛了几下，掐着脖子示范给许大彪。

“大哥你这......还是让他娘看着吧！”许大彪不敢再提。

一个月后，小八爷听说许大彪死了，他是趁守卫送饭时装病突然将其打晕企图逃脱，但没跑出几步就被击毙。

小八爷曾经问过周胜，这样的俘虏关着还得搭个人看守，为啥不让他出来在国军队伍里当兵呢？周胜说可能关一阵就该这么办了，国军打仗也缺人呢。

可能许大彪命该如此，他没耐心等到那一天。

小八爷对许大彪的死没那么难过，但许大彪的嘱托让他再度想起，他拿出小老虎，想着得让许大彪死的瞑目。

他对周胜说了这件事，提出要去趟安阳兑现承诺。周胜很不理解，一个伪军的话何必放在心上，安阳那个鬼子窝少去为妙。

小八爷郑重地说，不管他是不是伪军，哪怕是鬼子，我答应的事也得办，再说部队整天休整，拿着枪不打仗，小爷也没事干，还不如去送小老虎，顺带着把我二哥的剑找回来。

周胜知道这人认准了的事谁也不听，说你不能想走就走，否则会被当做逃兵处理。

“我跟你都说了就不是‘想走就走’，你是我的长官，别人我又不认识，这就算我请假吧，再拦着小爷就不在你西十军玩了！”

小八爷把小老虎抱在怀里捋着脑袋走了，周胜紧忙找孟连长报告。

“他爱干啥就干啥吧，你就记个回乡探亲！”

孟连长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让步，他对周胜和小八爷有些歉疚，上次派两人执行危险任务是他传的令，成功归来后，被救的顾孝堂成了军需主任，上峰对两个功臣却不闻不问，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周胜还好说，他准备过一阵给他把排副扶正，但小八爷，谁都承认是个武力爆表的家伙，但人太散漫，把军纪当儿戏，没法让他当军官，哪怕是当班长也不合格。

孟庆东也怕把他惹毛了再离开九连，再有硬仗时哪找这么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的人物，放出去散散心也好。

其实没等孟连长发话，小八爷己经出城了，他先上蘑菇山土塔去找聂小勇，但那里站岗的是另一个民兵，他说聂小勇下山回村了。

小八爷也不嫌累，像岩羊一样蹦蹦跳跳地下山，进了汪家堡。

见人就打听王伯当，大伙都说没这个人，问过几个后小八爷想起了更正，他还有个名字叫聂小勇，别人才告诉他去农救会能找到他。

经人指点，在村里一所过去的祠堂里，找见了聂小勇。

“王伯当你说话不算数，告诉我到土塔能找到你，害得我爬了一趟土塔，又在村子里绕了一大圈，赶紧给我弄点水来！”

屋子里人很多，小八爷也不管别人，冲着聂小勇就是一顿埋怨。

在场有几个人是那次上过山的，认得小八爷，有的给他端了碗水，有的亲切地喊他小英雄。

聂小勇惊奇地问：“李元霸？你咋跑这来了？不当国民党啦？”

“啥党跟我也没关系，我是想找你跟我去一趟安阳，现在走呗！”

安阳？民兵们听了都感到惊奇，虽然说安阳算是离这不算太远，但很多人都没出过山沟，尤其是安阳被日军占了以后更是不曾去过。

聂小勇急忙推脱：“你当安阳是到村头走一遭那，不去不去，我还有正事要办！”

“我的也都是正事，别人我还不想带呢，你不能答应当王伯当又反悔吧？”小八爷有些伤心。

“李元霸你别误会，我是当你朋友来着，但是现在要去打鬼子了，我打完鬼子再跟你玩好吗？”

聂小勇正解释着，黄峰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进来，屋子里的人纷纷迎着他问道：“黄班长，咱们啥时候出发啊？”

黄峰一眼看到相貌与众不同的小八爷：“呦，这不是西十军的李元霸吗，你有啥公干吗？”

小八爷一眼看见黄峰腰上别着的盒子炮，有些恼火地上去拍了拍说：“我给王伯当的枪你都用上了，我要用王伯当你给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