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对死人的诚信

老头姓窦，人称窦老闷，对于邻居家他是分开来看的，许大彪当伪军有点嘚瑟，穿一身黄皮就趾高气扬，窦老闷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但许大彪的小媳妇刘桂兰是个性格温柔的人，长的也俊俏，见着窦老闷总是笑呵呵地叫大爷，有时家里做点差样的也给邻居们送点，很得人心。

前天晚上，窦老闷隔着墙就听到许大彪家进去两个人，呜呜喳喳的不说人话一听就是日本兵，然后就听到刘桂兰的哀求声和孩子的哭闹声。

窦老闷想着给刘桂兰解围，又不敢招惹鬼子兵，就站在院里用力咳嗽几声，结果一个日本兵从屋里冲出来对着院墙就开了两枪，窦老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出声了。

接着听孩子哭闹更甚，然后就听鬼子叱骂，孩子没了动静。

刘桂兰疯了一样哭叫：“你们这些畜生，摔死我的孩子，我跟你们拼了！”

她的哭骂只能招来鬼子的毒打和折辱，声音越来越弱，鬼子的淫笑声肆无忌惮，窦老闷不忍再听，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紧紧捂住了耳朵。

第二天，有人看到许家的院门大敞西开，就进去看看，发现了死在地上的小婴儿，和房梁上吊着的刘桂兰。急忙报了官府。

很快警察来了抬走了娘俩的尸体，给房子贴了封条，这事就算完了。

窦老闷哭着自责：“我不是个爷们啊，听着小媳妇被那帮畜生糟蹋，腿都吓得站不起来，亏人家还叫我大爷，我不是个人啊！”

聂小勇目眦欲裂，“嗨”地一声在墙上重重地砸了一拳。

贵宝指着据点方向骂道：“我娘的日本狗，八辈祖宗都缺德！”

小八爷这时才像忽然明白过来：“怪不得你们都叫它‘鬼子’，真是太坏了，该杀！”

他问窦老闷：“你说那两个鬼子是从哪来的？”

窦老闷说：“指定是前面据点里的，我们这片倒霉，离着他们近，一整就被他们祸祸，养鸡养鸭的剩不下，现在人也要剩不下了！”

小八爷一声不吭地推门走了出去，贵宝和聂小勇急忙跟出去，贵宝见小八爷奔着据点走，抢前一步挡住他：“我的八爷，你这是要干啥去呀？”

“还能干啥，杀鬼子呗！”小八爷理首气壮地说着又拍了聂小勇一下：“这回全了你心愿吧，带你杀鬼子！”

聂小勇正气闷呢，胸膛一挺：“杀，这个仇一定得报！”

贵宝说：“你先别架他火，这事谁听了都受不了，不过你们也清醒点，鬼子据点里头能是随便就进去的吗，大枪火炮啥没有啊，就凭你俩，就算再加一个我，也干不过他们呀！”

小八爷看着他忽然想起：“我忘了，你是小爷的军师啊，怎么打鬼子你给出主意吧！”

贵宝推着两人向后走：“咱先躲开这地，你往这一站冲着鬼子大门比比划划的，傻子也知道你想干啥，咱先找没人地方商量。”

小八爷往许大彪家一甩脑袋：“这不现成的吗，就去熊阔海家！”

想起那家人的惨死状况，贵宝有点惧，说：“换个地方吧，要不去我家！”

“就在这，你想不出来就别离开熊阔海家！”

小八爷当先推门进去了，那两位也只得跟随着。

小八爷看着地上的血渍，眼睛又瞪的牛大，把怀里的小老虎拿出来放在血渍上说：“这就是熊阔海儿子死的地方吧，你们知道我最恨鬼子啥？”

贵宝说：“恨它们惨无人道没人味呗！”

聂小勇说：“恨它们犯我中华欺侮百姓！”

“你们说的都对，其实我最恨的是这帮鬼跟我作对，害我对一个死人应下的事都不能兑现，人家熊阔海白叫我大哥啦，所以说我跟鬼子没完！”

贵宝大拇哥：“大哥你真是信人，我也叫你大哥了，但我的主意是咱杀鬼子不是去送死，不如等国军打过来时，咱再跟着一起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聂小勇嗤之以鼻：“等国军还不如等八路军，我们八路军不用等十年，很快就拿下安阳！”

“原来你是八路军啊？”贵宝惊讶地问。

“呃......民兵。”聂小勇有些低落。

“等谁都太晚了，小爷等不起，贵宝你看，这儿拿着小老虎的是熊阔海的儿子，那儿，你头上是熊阔海的媳妇，当她俩面你给我整出个主意来，我顶多等一天，今晚到明晚，必须杀进鬼子窝！”

小八爷一厢情愿地把现场扩大为五个人，让贵宝毛骨悚然，连聂小勇也打了个寒颤，好像真有两个苦命人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要公道。

贵宝现在很是后悔今天怎么闲得去招惹小八爷了，他还是受不了这个屋子里的阴冷，搓了搓手说：

“小八爷，我既然是军师你得听我的，就算诸葛亮徐茂公也得讲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吧，咱不能贸然行事，我得去摸摸鬼子据点的底，再者，这屋贴封条呢，咱破门而入，被人发现就打草惊蛇了，所以我说还是离开这儿！”

“嗯，我觉着他说的有道理！”聂小勇附议。

汪家堡曾经有过一个女人上吊死了，当时聂小勇还小，跟着去看热闹，那耷拉出老长的舌头让他心里一首有阴影，在这屋子里怎么都不自在。

小八爷同意了，但又强调不许超过两天的期限。

贵宝的家在一个胡同里，屋子不大还挺隐秘，很适合他狡兔三窟的身份，贵宝让他俩在这歇着，他出去找朋友套套话，摸摸现在日军据点里有多少兵力。

小八爷催他快着点，等贵宝走了，他呆了半响，忽然说道：“咋说觉着这么熟呢，这片我来过啊！”

“你来过贵宝家？”

“不是，”小八爷转了个圈，指着一个方向说：“刚才走过的那条街，我就有点恍惚了，现在想起来我去买过书啊！”

聂小勇大吃一惊：“哎呀娘唉，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大字不识呢，结果还会看书啊！”

“嗯，我认识一点，‘隋唐演义’的唐！”小八爷得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