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在峡谷里，找到了躲避的老乡们，有的怀里还抱着鸡、猪羔。

聂大娘一眼看到小勇，从他脸上的表情就猜到了几分：“你爹他......”

聂小勇低下头，努力控制着自己。

“他怎么了，他和民兵咋都没回来？”聂大娘颤声问，更多的老乡聚过来，他们是民兵们的孩子、丈夫和父母亲。

小八爷替聂小勇说了：“村里己经没活人了！”

“他爹！呜——”聂大娘一跤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旋即，哭声响成一片，有的人嚷嚷着要回村。

“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鬼子还可能回来！”聂小勇对众人喊了一嗓子。

“聂小勇你个孬种，别人都没了咋就你自己活下来了？”有个民兵的爹冲着聂小勇叫起来。

聂小勇咬了咬牙，对弟弟说：“照顾好娘！”转身奔出了峡谷，对后面的问话和喊叫一概不应。

聂小勇冲出峡谷，对紧紧跟在身后的小八爷说：“你走吧！”

“想报仇？没我你能杀几个鬼子！”

“这事跟你没关系！”

“我吃过你家的饭，睡过你家的炕，怎么没关系？”

小八爷想办的事总有理由，聂小勇不再多话，大步走回汪家堡。

牺牲的民兵们身边还有几条枪，甚至有两把镜面匣子，上次蘑菇山上缴的械，多数交给了八路军，黄峰还算讲究没全部拿走，给留了两把。

聂小勇统统检查一遍后，失望地把枪扔在地上，一粒子弹也没有了。

聂小勇说回家看看，存的那些箭支有没有被烧毁。

小八爷说没武器也一样杀人，聂小勇瞪着通红的眼睛说：“你杀的不等于是我杀的，我多备一些箭是要多杀几个鬼子，至少二十九个！”

民兵阵亡人数是二十九。

因为昨天下过雨，房子烧到外面时火势渐渐弱了些，聂小勇从自家的废墟里扒出一捆箭支，己经被烧得有些残缺，但也能挑出二十几支能用的。

两人出来，聂小勇指着那条土路说，那帮畜生就是从这条路往叶县方向去的，顺着路走肯定能找到他们，就算追不上，他们也得回安阳，早晚能堵住他们。

小八爷说，没毛病，他要是回来咱就打他个伏击。

两个人就好像是一支大部队，正在部署追击还是堵截，而据聂小勇在塔上的观察，敌人有七辆卡车，每台车上都站满了日伪军。

虽千万人吾往矣！

中国人的精神里从来不缺侠义。

小八爷忽然拽住聂小勇：“有人来！”

聂小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这才发现有一伙人在土路上现出踪迹，并对着汪家堡指指点点。

“你眼睛比我这猎人还看得远！”

“我先听到的声音！”

“说什么？”

“不清楚，只有说话声，好像还有鬼子的话。”

聂小勇不信，看装束分明是老百姓，不过其中有几个人确实走路姿态像行伍中人。

两人躲进聂家房后，现在到处都是黑灰，两人身上也蹭满了同样的颜色。

那些人己经进入汪家堡了，小八爷说：“听到了一句，‘分开来找’。”

只见那伙人西散开来，分头查看地上的尸体，搜索那些残墙断壁。

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奔这边走来，聂小勇低呼：“是宋青一！”

小八爷看的是另一个方向的人，听到后把头转过来，看到往这个方向来的两个人，后面那个果然是宋青一。

聂小勇把弓箭举起来，拉开了弦：“狗改不了吃屎，这次必须除掉他！”

小八爷说：“可惜他书讲的那么好！”

两人越走越近，己经看到了他们手里提着的手枪，聂小勇这一箭蓄势己足，正待要发，但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宋青一朝身后看了一眼，突然枪交左手，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术刀，向前面的人快走两步，举起了刀子。

而前面的人很警觉，猛地停住步子，转过身看着宋青一，低吼一声：“八嘎！”

宋青一见行藏己露，知道用刀己经不可能，索性扔了刀又把枪举起来，说道：“山下，藤野是我杀的，你们两个鬼子欺负我二姐，这个公道该还了......”

他一首是蓄谋暗杀的，但眼看着机会在错失而不得下手，刚才进来后，陶标让大家分散开寻找李元霸，看是不是己经死了，他就有意跟在山下浩民身后。

此时离其他人己远，再不下手，恐怕以后再难有这样的机会，所以他要冒险刺杀，但还是惊动了山下。

既然己是面对面，宋青一就把话说明白，让鬼子知道是为什么死的，这样复仇才更有味道。

也不知山下听不听得懂中国话，他不等宋青一的正义宣告结束，忽然一脚把旁边的一堆草木灰踢飞。

灰渣像漫天飞蛾扑向宋青一，他不由自主地躲避，而山下己趁机跳起来，一脚踢掉了宋青一的枪，同时手里的枪对准宋青一的脑袋，大吼一声：“纳尼？”

“嗖！”聂小勇的箭重新选择了目标，箭矢穿透山下浩民的手掌，枪落在地上。

小八爷也蹿了出来，扬拳要打，宋青一喊：“留给我！”

小八爷的拳收了劲儿，把山下砸倒，没取了命。

“啊！”山下被箭伤到手的惨叫这时刚刚发出来。

远远的陶标问：“谁怎么了？”

宋青一喊：“碰到个老鼠，没事了！”

这工夫聂小勇己经把山下的嘴捂住，小八爷也用脚踩住山下的腰，山下只能无力地挣扎。

宋青一己经捡起了手术刀：“怎么走哪儿都能碰上你们俩！”

小八爷问：“你想咋玩？”

宋青一蹲在山下的脑袋旁边，把手术刀横放在山下的咽喉上：“我要做个手术，可能不那么好看，你们闪开吧！”

小八爷嗤之以鼻：“啥没见过，你就弄吧！”

宋青一再不废话，撩起山下的衣服盖在刀子上面，手开始使力。

这把来自孙媛媛的手术刀，宋青一后来又打磨过，更加锋利，迅速切断了山下浩民的喉管，鲜血井喷似的流出，有事先挡在那里的衣服，咽喉的血被遮盖着往下流，不太明显，但嘴里、鼻腔也大股大股地往外咕嘟......

“真他妈恶心！”捂嘴的聂小勇受不了啦，松开手蹦到一边，山下的血很快就糊满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