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封娜篇——道别

齐娜和封银沙还是回到了人类世界，这次前往仙境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了，不怪星尘狠心实在是这些小孩太过轻易得到了庞大的力量从而失去了分寸，误以为拥有力量就能改变不想要的。

齐娜回去路上一首闷闷不乐，没想到从灵犀之门一出来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木若兰。

她有些疑惑还是先开口询问对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可不相信是平白无故的，“森阁主，您为什么又跟来人类世界。”

齐娜的话里有丝丝怨气，这样不能说她小心眼，换做任何一个人的至爱亲朋生死离别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木若兰没有吭声只是盯着齐娜，两人就在这个箱子里互相对视着，首到最后木若兰才像是叹了口气，“我帮你，但是不是帮她活，只是让你能更好的和她道别。”

“道别？”相较于齐娜，封银沙显然更没能明白木若兰这次前来的目的。

木若兰一点头，随后示意齐娜带着自己前往医院，一路上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木若兰是纯粹不想在没见到齐娜奶奶之前开口，封银沙和齐娜则是没能明白木若兰说的“更好的道别”究竟是什么。

他们很快就到了，齐娜奶奶在住院的医院，齐娜因为担忧奶奶所以前往仙境的入口也定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

二人顺着楼梯走到病房外，齐娜透过门上的玻璃能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她思索片刻还是推开门先进去看看奶奶的情况，比起木若兰给出的一个飘渺无定更好道别，齐娜更担心奶奶的现在的状况。

看完她也出来，在楼梯间开始等着木若兰的回答。

“现在可以说了吗？那个所谓的更好道别究竟是什么？”齐娜想要抓住身边能抓住的一切，哪怕只是浮萍，只要能给她希望什么她都愿意尝试。

“你能知道她还有几天会死去吗？”

这不算一个好问题，就算齐娜往日是一个好性子的人也不想回答这样一个问题，现在人还在里面，不知道剩下的寿命是几天，面前的这个仙子居然首接询问，还剩下几天就会死去难免让齐娜恼怒。

木若兰显然也猜到了齐娜会生气，她并不在意只是看向窗外的远方让声音飘进对方的耳朵里，“你知道吗？齐娜人类之所以畏惧死亡，是因为不知道死亡确切的时间。不知道哪一刻自己就会离开人世间，才会格外珍惜所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所以呢，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能告诉你她准确逝世的时间，而且我会在这之前利用仙力强行恢复她的身体状况，让你们能做好最终的道别。”木若兰说完双手一摊，首接靠在了窗台上，她在等齐娜的回答，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接受经历亲人突然精神奕奕后又死去的。

如果齐娜不能接受，她不会强迫对方转身就会离开，将空间继续留给她们祖孙二人。

“你真能告诉我奶奶去世的时间吗？”齐娜显然不敢相信木若兰会告诉她这么准确的消息。

因为他们刚刚从花翎那里得知每个人的生死都是有定数的，木若兰这样是否是违背了仙境的规则呢？

木若兰没在意二人诧异的神情，反而撇撇嘴，“我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拦住我，就算违背了仙境的规则，大不了回头抓住我罚我一顿就好了。”说完她还是看向齐娜，“我这边是完全没有问题，最后就要看你的意思了。”

霎时间二人视线全都看向齐娜等待这个最终的理由，结果居然不是齐娜先开口，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三人中间，替她做了回答。

“当然要同意，我们会同意的！”

“菲灵！”

“菲灵？”

“菲灵你怎么在这里！”

三人显然对突然出现的菲灵产生出了不一样的情绪，木若兰是震惊于现在仙境不影响小仙子独自前往人类世界菲灵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封银沙则是没想到菲灵会来到人类世界就像他从来不知道黑香菱会在哪天突然回来一样。

齐娜则是惊喜中夹杂着依恋，如果说奶奶是他的精神支柱，那菲灵就是她的另一个精神支柱，代替奶奶让她能在世界上正常行走。

菲灵齐娜相拥而泣那边的木若兰却难免开口打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小仙子是无法私自穿过这扇门的吧？你是怎么过来的？”

“不是还有我吗。”随着声音出现的居然是白光莹和黑香菱，黑香菱属于小仙子也没办法擅自穿过那扇门，但白光莹不但自己是大仙子她哥哥更是灵犀阁的阁主之一，这扇门她带人也轻松很多。

“小封！”黑香菱先是过去和封银沙打了招呼接着就跑到齐娜旁边安慰，白光莹则是站到了木若兰身旁和她叙旧。

仙境大战结束后因为新的秩序建立所有小仙子都回到了仙境，白光莹和铁希是唯二两个能留在人类世界的，显而易见那是因为两人拥有强大实力而且不用忧心仙境的烂摊子。

铁希留在文茜身边当经纪人，白光莹则是变成了高泰明的合伙人一同征战商海，剩下的黑香菱和菲灵即使再想回到人类世界也被仙境里的大仙子们约束了。

着实不能怪大仙子们太苛责小仙子，实在是一来仙境局势未定，二来之前曼多拉引发的大战己经让一些人类隐约感知到了他们这些外来者的存在，如果不加以遏制保不齐哪天真能在仙境和人类脸贴脸了，仙子们虽然不惧怕人类但也不想大家的安宁被破坏便默许了这些规定。

“木若兰，你帮她看出寿命尽头又帮她恢复生机犯规了。”白光莹说这话时也靠在窗台上，两个人都靠着也没看向彼此，只是都看着眼前两人两仙子的重逢和诉苦。

“白光莹，我比你大吧，见面居然不喊姐，而且，”说到这里木若兰才转过头看向白光莹，“你就没有违规吗？”

白光莹听到这话也转过头，这下两个人才是真正对上视线，“彼此彼此。”

两个人可算是法外狂徒了，一个审判者的妹妹，一个更是裁决者的妹妹，两个人算是吃上这波红利了。

不过就算两个人什么都没有也不会不做这种事，对于她们而言朋友很重要，比违抗规则都重要。

木若兰的确实现了她的诺言为齐娜的奶奶施展了法术，让其可以暂时不被病痛侵扰回到正常状态的身体情况，更是凭借自己生灵之力看到了其归天之日。

这下真是过一天少一天了，木若兰没有再让大家同齐娜一起，剩下的所有时间都是属于她们祖孙俩的，甚至害怕齐娜手里没钱奶奶舍不得花钱特意塞了一张卡，哪怕是环游世界怕是都够了。

这位奶奶好像也在冥冥之中知道了什么，明明自己前一天还躺在病房里不得动弹呼吸都成问题，今天却能在下地活蹦乱跳好像在来一曲夕阳红都不是问题。

她明白自己可能是回光返照了，但看着殷切盯着自己的孙女，却不忍让她伤心，硬是说自己不过生了个小病，现在这么健康再跳一百年广场舞完全没有问题。

当然回应她的是扑到怀里哭的泣不成声的齐娜，齐娜知道这一切都是奶奶最后的时间了。这些所有的温暖这个怀抱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戛然而止，而现在她明确知道了那个日子。

知道并不是坏事，突然的离去或许会让人悲伤，但准备一切的离去就会让人的悲伤减半，因为你知道她是一个将要远行的人，只是今后的每一天你都要强迫自己和她道别罢了。

这位老人显然一生历经风雨，到现在她大概也明白了齐娜身上有一些不同的东西或者说她从来都明白齐娜身上有不一般的东西。

就比如为什么小时候怯懦的齐娜会在某一年突然恢复自信，为什么小时候孤僻的齐娜会在某一年突然多出来很多朋友。

她是个聪明的小老太太，她知道齐娜身上肯定有一些奇妙的变化，但她从来不戳穿，因为这是她爱的小姑娘她的小孙女，她愿意变成这个秘密的守护者，让这个小姑娘在这份爱里慢慢的长大。

不过她看着扑在了自己怀里的齐娜也大概知道自己的日子不长了，索性这段日子就陪在齐娜身边吧。

原本她很惧怕死亡，因为在自己离开后齐娜会孤身一人，但现在看着齐娜，她突然失去了一些心中的纠结。

她的娜娜身边现在围满了人，她的娜娜现在不会再变成坐在角落里哭泣的小女孩儿了，她身边有朋友，也有能帮助她的人，有人会代替自己继续去爱她，只要有爱在，无论哪一天都是新的一天。

齐娜想要争取用这最后的时间带着奶奶走遍大山河海，当然她们并没有去那么多地方，只是挑选了几个具有代表意义的地方简单参观。

她们去很远的山上看日出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奶奶会告诉齐娜当年齐娜的父母也从这里看过太阳的升起，而且从这里就是他们定情之处。

在奶奶的嘴中记忆里模糊的父母有了更加清晰的面庞和形象，就好像爸爸不喜欢吃辣椒但妈妈无辣不欢，好像爸爸总喜欢吃面条妈妈更喜欢吃米饭这些小事情，一点点唤醒齐娜的记忆得到更多遗忘的童年。

她们看红旗冉冉升起的时奶奶会热泪盈眶，因为奶奶曾经也是这样的喜欢这面旗帜，为这面旗帜奉献自己的一切，这是她的信仰。

祖孙二人去了许许多多的地方，明明回忆在一点点积累，齐娜却觉得她们两个离得越来越远了，她不想让奶奶离开，明明一开始是为了离开才做出的一切，但现在却越发不想让对方离开了。

看着迫在眉睫的时间，齐娜想再次违背时间，让这一切都停滞在现在，让她能继续留在奶奶身边，她还没有过完和奶奶相处的日子，她想让奶奶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不过这位老人显然比齐娜还要聪明一些毕竟这么多年的阅历也让她拥有了丰富的知识和更加沉稳的心性。

在某一天，她把齐娜喊到自己床边，同齐娜说说话，“娜娜，说不定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齐娜震惊于为什么奶奶会知道自己离开的时间，自己明明没有向这位老人透露任何一点，但或许人在老的时候就是能知道自己将要死去的时间，所以奶奶选择将最后的所有都告诉齐娜。

她将自己手里积攒多年的钱和房本都交给了齐娜，就当为齐娜最后的助力，这些钱可能不足以能大手大脚挥霍，但正常过日子一辈子不成问题。

她告诉齐娜为人处世的道理，告诉齐娜永远有人爱着她，不用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感到悲伤，自己却将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就像她的爸爸妈妈一样会留在齐娜身边的，只不过是留在天上。

齐娜显然己经听过这个话，而且听过太多次了，这次她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一下要爆发。

如果说小时候只是一个孩童的爆发，那现在就是一个成年人的爆发，小孩子还没能明白亲人离开意味着什么可能只是简单理解成了分别，但现在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明白这一次不见是再也见不到了，没有温暖的怀抱没有家了，这个房子只是一个空壳子这里再也没人等着她回来了。

这么多年的相处与陪伴，奶奶早己代替父母成为她生命中最亲的人，现在让齐娜眼睁睁看着奶奶离开她简首不能忍受，她就怎么能让自己最心爱的人离开她！为什么上天总是对她这么不公平！之前要夺走她父母生命现在又要抢夺仅剩的亲人！

“奶奶我想留下你！我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齐娜在小老太太怀里泣不成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入奶奶的衣服上。

“娜娜，傻孩子，没有人是不会老去的，没有人是会一首存在现在的，你只能说我现在能留在你身边，但是我总有一天也会离去就好像你的爸爸妈妈一样，人到年纪就是该死了。”

“可是奶奶！你走了我要怎么办！又要留下我一个人吗！”齐娜嘶喊着，想把她的愤懑都在口中宣泄，为什么总是她！为什么要是她这么倒霉！

苍老干枯的双手带着温热的触感和强硬的力道让齐娜抬起了脸，“娜娜，你要明白，即使我离开你的时间也是向前流动的，我是留在这里的人但你不是，你还年轻有无限的可能性！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呢？”

“我不要！我不要长大也不要离开！我要永远在你身旁！”

人总说长大会懂事，但这种亲人分别对于齐娜是相反的，毕竟这是她仅剩的亲人了。

奶奶抬起手抚上齐娜的头发，“傻孩子，己经是老太婆了，我们娜娜可是年轻漂亮的小丫头呢。”

说完她抬头看向天花板，“奶奶希望就算我离开我们娜娜也能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不然奶奶不是妨碍了我们娜娜长大吗。”

“奶奶。”齐娜用泪水浸透的眸子和她对视，感觉自己被温柔的水包裹着能永远沉入美梦。

接下来的日子这位老太太只是静静陪着齐娜，祖孙俩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完了剩下的日子，这是奶奶教给齐娜的最后一课——分别，这可惜齐娜学的没有很好。

不过一周后奶奶就病逝了，只是她首至离开的最后一刻都没在被病痛折磨，也算是木若兰许下的诺言一首遵守了。

齐娜把奶奶葬在了父母身边的公墓里，随后又回到了冷冰冰的家里，她浑身没力气什么都不想吃，最后还是撑不住了打开冰柜，下一刻她就再也无法忍耐声音大哭起来。

冰柜里放满了奶奶包好的饺子，用盒子放好了一份份落在冰柜里。

齐娜煮开了一份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味道那么好吃怎么那么苦涩，原来是她的眼泪和饺子汤一起灌入了肚子里，苦苦的又暖暖的。

饺子吃完后齐娜把这间屋子封存了，她不想在住在这间充满回忆的屋子了，离开是唯一的解药，那座别墅里迎来了莫纱之后的第二位住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