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大队长，够不够劲？

独立纵队临时指挥部。

“他娘的！炖肉！骨头都敲碎了？！好！好得很！”

李云龙在密林指挥部里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兴奋地来回冲撞！眼中爆射出饿狼见到垂死猎物般的凶悍精光！

刚才的烦躁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即将撕裂血肉的狂喜！

“江岳这小子，真他娘的够劲儿！”

他猛地刹住脚步，对着早己集结完毕、被那赤裸裸的“炖肉”呼叫激得浑身血液沸腾的战士们，大手如同开山巨斧般狠狠一挥，声震林樾：

“都听见了吧？！黑石坳那边，肉炖得稀烂！山下那老鬼子，现在就是锅里翻了盖的王八——蹦跶到头了！”

“传老子命令！全体都有！目标——黑石坳！给老子撒开腿跑！用吃奶的劲儿冲过去！把那口锅给老子端稳了！汤，一滴都不许洒！”

“是！端稳锅！喝干汤！”

战士们轰然咆哮，士气如同点燃的炸药桶！恨不得肋生双翅！

蛰伏的猛虎瞬间苏醒！战士们以惊人的效率整理装备，检查武器，在各连排长的低吼催促下，化作数条杀气腾腾的钢铁洪流，沿着林间缝隙和山脊棱线，向着黑石坳方向狂飙突进！

脚步声如闷雷滚动，粗重的喘息交织着武器碰撞的金属低鸣，汇成一股席卷一切的死亡急流！

“老李！”

政委赵刚从侧面赶上，与李云龙并排而行。

他脸上同样带着胜利在望的兴奋，但那双锐利的眼睛深处，却藏着一丝冰针般的警惕。

“速度要快，这没错！”

赵刚的声音在急促的马蹄声中依旧清晰如刀，

“但越是煮熟的鸭子，越要防着它扑棱！别忘了，天上——还有鬼子的眼睛！”

李云龙眉头骤然锁紧，猛地抬头，目光刺向阴沉沉的、仿佛隐藏着无数窥视的天幕：

“飞机？！”

“对！”

赵刚斩钉截铁，

“山下旅团是筱冢义男的心头肉！遭此重创，太原必定倾巢出动铁鸟，要看清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李云龙被热血冲昏的头脑。

“他娘的！差点坏了大事！”

他低吼一声，扭头对着疾驰的传令兵咆哮：

“命令！各连分散行军！给老子贴着树荫走！眼睛都放亮点！看见铁鸟影子，立刻给老子藏严实了！”

“是！”

传令兵打马如飞而去。

命令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

原本在开阔地带疾行的钢铁洪流，瞬间化整为零，如同渗入大地的水银，巧妙地利用着每一处地形掩护。

李云龙回头看了看迅速隐入林间的部队，又看了看身边沉着如山的赵刚，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老赵，有你提醒，老子这汤，喝定了！一滴都跑不了！”

……

黑石坳。

悬崖之巅。

凛冽的山风卷着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江岳的脸上。

他如同嵌入岩石的雕像，独自伏在视野绝佳的观察哨位。

高倍望远镜紧紧抵在眼前，纹丝不动。

冰冷的镜片后，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如同死神的探针，死死锁定了下方谷地那片狼藉的“炖锅”——山下旅团部藏身的土坡后方。

动了！

江岳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望远镜的视野里，土坡后如同被惊扰的蚁穴，无数土黄色的斑点骤然爆开！

带着一种亡命的、歇斯底里的疯狂，争先恐后地向着东南方向——那唯一的、渺茫的生路——亡命奔突！

丢弃的背包、散落的装备、被遗弃在血泊中哀嚎的伤兵……一切迹象都在咆哮着一个事实：

山下要跑！

断尾求生！

强行突围！

“哼，想溜？”

江岳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刺骨的弧度，没有丝毫迟疑，一把抄起手摇电话，猛地摇动手柄！

声音穿透呼啸的风声，冷冽如西伯利亚的寒流：

“柱子！鬼子想跑！送他们一程！”

电话线另一端，柱子正指挥战士清理炮位碎石，铃声骤响！

他一把抓起听筒。

“鬼子要跑？送送他们？”

柱子眼中因炮管过热而压抑的怒火，瞬间被江岳的命令彻底点燃！

他猛地挺身，刚才的焦躁一扫而空，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刃，散发出炮兵指挥官特有的、近乎冷酷的精准杀意！

“全体都有！”

柱子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砸在钢锭上，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铿锵：

“目标：土坡东南，突围之敌！标尺不变！方向——右零零五！高爆榴弹！给老子——拦头打！”

命令！

简洁！

致命！

首指要害！

“标尺不变！方向右零零五！高爆榴弹！拦头打！”

观测手嘶吼复诵，指尖在闪电般微调方向机。

“装填高爆榴弹！”

装填手咆哮着，沉重的炮弹带着毁灭的意志被狠狠推入滚烫的炮膛！

“炮位就绪！”

炮手肌肉贲张，紧握高低机和方向机手柄，如同与钢铁巨兽融为一体！

柱子亲自担任主炮手，脸颊紧贴冰冷的瞄具。

整个世界在瞄准镜中收缩、聚焦——只剩下那些在死亡线上狂奔的土黄色蝼蚁！

他们的路径，他们的速度，他们的恐慌……尽在计算！

“预备——”

柱子屏住呼吸，空气仿佛凝固。炮口所指，即是地狱之门！

“放！”

柱子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轰——！！！”

早己蓄满杀意的炮口猛地向后一坐！

一团炽烈的火球裹挟着死亡的尖啸，撕裂空气，向着山下旅团残部突围的锋矢正前方，那片看似空旷实则致命的必经之地，狠狠砸落！

十几秒后——

“轰隆——！！！”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洼地出口外的开阔地中央，一团巨大的橘红色死亡之花轰然绽放！

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神之锤，瞬间将爆心周围十几个鬼子兵像破布娃娃般狠狠撕碎、抛飞！

残肢断臂、扭曲的枪械、泥土碎石混合着猩红的血雾，如同喷泉般狂飙西射！

致命的预制破片更是化作风暴般的死神镰刀，呈扇形横扫！

将稍远处亡命狂奔的鬼子如同割草般成片撂倒！

凄厉的惨嚎瞬间压过了突围的呐喊！

生路，瞬间被血与火封锁！

这仅仅是序曲！

“装填完毕！”

“放！”

“轰——！”

第二炮！落点刁钻地砸在试图从第一炸点侧翼散开、寻找缝隙的鬼子队伍中间！又是一片血肉横飞的炼狱景象！

“放！”

“轰——！”

第三炮！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狠狠切在后方试图加速冲过死亡地带的后续鬼子头顶！爆炸的气浪和碎石泥土墙般竖起，硬生生阻断了冲锋的洪流！

三炮！

仅仅三炮！

柱子如同掌控雷霆的神祇，精准地操控着钢铁巨兽的每一次咆哮！

每一次炮击都如同砸在鬼子突围部队的神经中枢！

那条通往东南的“生路”，彻底化为燃烧的焦土、弥漫的硝烟、堆积的尸骸和无尽的绝望！

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碾碎！

队伍陷入彻底的混乱与崩溃！

炮位旁，柱子微微喘息，脸颊被炮管散发的灼热烤得发烫。

他那只紧盯着瞄准镜的眼睛，映照着下方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般疯狂逃窜、互相践踏的鬼子。

炮管滚烫，但他毫不在意。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而快意的笑容，对着话筒，声音带着钢铁摩擦般的嘶哑与冰冷的询问：

“大队长！够不够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