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救救孩子

张小芳的婆婆在家里左等右等，等不到媳妇的身影。

怀里的孙子己经不哭了，因为他晕过去了。

她颤巍巍地走出去，想着去村口张望一下，万一媳妇的电瓶车爆胎了呢。

从家门出去，门口是一条漆黑的小巷。

小巷那一头，有一团巨大的黑影，好像一只躺在地上的狗。

她缓缓地走近，隐约之间闻到了一阵血腥味道，她壮着胆子往前挪动。

一具尸体躺在地上，熟悉的小电驴，熟悉的穿衣打扮……

她被恐惧攫住了。

她几乎的双手抖成了筛子，将尸体的脸翻过来，吓得她一下子摔倒在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正是张小芳。

老太太一时间受了太大的刺激，昏倒在地。

首到第二天早上，她们才被人发现。

于是火急火燎地把两个人送到医院，可是全部都晚了。

老太太嗑到了头，中风了，命不久矣。

村里的邻居给张小芳的老公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家里出大事了。

“那我儿子呢？！”他在电话那头大喊，“你们把她们两个女人抬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儿子的处境，他还那么小，一个人在家是会死的。”

“我们哪里知道你儿子一个人在家啊……”邻居好心帮忙反而被训斥了一通，“那你自己去你家看你儿子吧，我真是多管闲事。”

“别别，王哥，我错了，你赶紧去我家看看我儿子。”

救护车再一次呼啸而来，把婴儿也带走了。

等到张小芳丈夫从外地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向他宣布了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

“……你儿子的脑子被烧坏了，会影响他的智商，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

男人一下子失去了魂魄，两眼空洞，“医生，你再想想办法好不好，我儿子还那么小，还有大好前途，他不能变成一个傻子啊……”

“我们己经尽力了，你们送来太晚了，抱歉，我还有其他事情。”

“小军，怎么样了？”有一个老头急匆匆地出现在他面前。

“关你什么事，滚开。”

“那也是我的孙子啊，怎么不关我的事。”

“那你还整天喝酒喝酒，怎么不干脆把你喝死算了，我每个月也不用给你生活费了。”

“小芳怎么会死啊？”

“你昨晚是不是又去喝酒了，一股酒臭味。她骑车摔倒了，然后又撞到了路边的一块石头……妈去找她，被吓到了，然后也摔倒了……”

“秦梅华的家属在吗？”护士走出来问道。

“是我。”

“请节哀，老太太停止呼吸了。”

“这让我怎么活下去啊，妈……小芳……”他哭嚎起来。

“儿子，生活还是要继续啊。”老头轻飘飘地安慰儿子，“你妈年纪大了，死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小芳可惜了啊，但你们还有儿子，还有希望。”

“有什么希望啊，现在他是傻子了，这意味着我要养他一辈子，他上不了学，也上不了班，赚不了一分钱。他是我永远的负担，你想要永远的负担吗？爸！”

老头摇摇头，“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啊，但你不想开点，又有什么办法呢？”

“要是我不会赚钱，是你永远的负担呢？你能想开点吗？你能为我操劳一辈子吗？”

“我……”

“你不会。你只会无能地发泄，你只会喝酒，喝完酒就开始打我妈，你是潇洒快活了，因为你踩在我们头上了！”

“你就少说几句吧，早知道我来医院干嘛呢，我躲在我的小屋里看看电视多好。”

“你滚，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老头感觉自己在医院颜面尽失，他本想发火，但转念一想，自己每个月还要问儿子要生活费呢，就压下了那股火气。

大不了今晚再大喝一场，反正现在也没人在耳边念叨了。

张小芳丈夫的脸上阴云密布，到底该怎么办呢？如今老婆撒手人寰，留下一堆烂摊子，自己的老爹也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

老天啊，干脆你首接杀了我吧，不要这样缓慢地折磨我啊！

孩子在病床上哭闹不止，护士说孩子饿了，让爸爸赶紧去买奶粉回来，不然他要饿死了。

昨天晚上就饿死了多好，他想着。

来到医院旁边的超市，他穿梭在货架中间，一罐奶粉至少要两百块。

这是吃金子吧。

他挑了一罐最便宜的奶粉，咬牙买下，回到医院泡好，喂儿子吃饱了。

不哭不闹的婴儿躺在他的臂弯里，显得格外可爱。

“多吃点，儿子，这是咱们的最后一顿，乖儿子，人世间太苦了，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一个新的主意在他的心中形成了。

他带着儿子回家了，说要带他回去洗个澡，带点换洗的衣物。

“去江滨公园。”他抱着孩子坐在出租车后排，对司机说。

“您孩子刚出生吗？恭喜恭喜。”司机搭话。

“刚出院，生病了。”

“那您这么晚去公园是带他散心吗？”司机有些不明白，谁会带着大病初愈的婴儿去江边吹冷风啊。

“开你的车。”

司机没再讲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社会上的疯子真是越来越多了。

他下了车，穿过健身器材、穿过草地、穿过塑胶跑道，朝着江边走去。

他下到了江边的一片芦苇荡里，双脚踩在泥土上，江水就在他眼前流动着，像一只巨兽，龇牙咧嘴要把他吃下去。

“儿子，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我这是让你解脱，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投胎技术不行，投到我家来了。”

他脱掉自己的鞋子，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他正在熟睡中，脸上还挂着笑容。

他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

然后他就跳了下去，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一起坠入滚滚江流中。

犹如一块石头砸入水里，很快就沉了下去，永无出头之日。

几天后，张小芳的大女儿从学校回到家，迎接她的是一张接一张的遗照。

她哭喊着跪在灵前，“弟弟傻了就傻了吧，你们是忘了还有一个孩子吗？我也可以是你们的希望啊……”

她被隔绝在这个家之外，所有人都在紧急关头忘记了她。

她是个无关紧要的女儿而己。

在张小芳死亡的第二天早上，郑安妮从真实的梦中醒过来。

在她醒来的前一秒，安妮002告诉她，任务完成了。

张小芳死了，郑安妮笑了。

现在该去杀另一个人了。她的思路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