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外婆死后

安妮没有急着站起来，她缓缓地坐起来，好好地伸了个懒腰。

坐在这里看着大家慌乱地跑来跑去，竟然还不错，有种在剧院里看话剧的感觉。

看着他们出演一出荒诞的喜剧，明明毫无逻辑和感情而言，但每个人还在费劲地念着拗口的台词，演着母慈子孝的科幻剧。

这样的剧早就该被砍了。

但很多观众似乎很喜欢这种自欺欺人的戏码，他们欢呼着：再来！

真是一群死变态。

简首太可笑了。

“安妮。”妈妈走到了她面前，她的神色很平静，看来她还不知道外婆出事了。

“我刚才在那边的沙发上坐了一会，不小心睡着了。”她说。

“妈，你没听到噪音吗？是从外婆的病房里发出来的……”安妮打断她。

“她应该没事，可能是又有新的病人入住，所以才发出了一些声响。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她欲言又止。

“什么梦？”

“梦见你害死了外婆。”

“妈，你都说了这是梦，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杀外婆？我可不想去坐牢。”

“我知道我知道，可能是我累晕了吧，有点想太多了，那真是一个可怕的梦境啊——”

她开始了讲述。

在她的梦中，安妮拔掉了外婆的氧气罐面罩。然后决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安妮认为妈妈肯定也会很高兴的，还会把她视为骄傲，因为安妮为她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在拉开门的瞬间，安妮差点和妈妈撞个满怀。

妈妈的手里拿着热水壶，里面装着刚从开水房里打来的热水。

“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推开安妮，想要走进病房去查看外婆的情况。

“等一下再进去，我想跟你分享一个好消息。”安妮拉住她。

“什么？你找到高薪工作了？找到对象了？打算结婚了？”她连环发问道。

“不是，你先坐下来，我再告诉你。”

安妮把她拉到走廊的椅子上，让她坐下来。

她满脸期待地望着安妮。

“好消息就是——外婆死了！”安妮灿烂地笑了。

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像是不相信安妮的话语那样，伸长了脖子问：“你说什么？”

“外婆死了。”安妮特地说得很慢，好让每个字的发音都很清楚。

妈妈的表情像是被雷劈到了那样，眉宇间瞬间变成了浓重的深黑色。

“我不信！我现在就要去看她！”她一下子丧失了理智。

她快步冲进了病房，一阵寒风吹拂着她的头发。

“病房里怎么这么冷？”

她打开房间的顶灯，看到了一具更加冰冷的尸体。

“不……这不可能……刚刚还好好的，我告诉她，我会竭尽全力地救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满脸震惊地摇着头，拒绝接受面前的一切。

“不行，我要去找医生，让他抢救你外婆！”

“别去了，外婆真的没救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亲手把她杀死了。”

在安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房间的温度降至零度以下。

她自信地转向妈妈，或许是安妮太过兴奋，没有看到妈妈眼神里的仇恨。

“这样你就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安妮期待着她的表扬。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得安妮眼冒金星。

“你疯了！你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我要报警。”

她毫不留情地拿出手机，拨打着那三个数字。

“别！妈妈，你难道忍心看我去坐牢吗？”安妮按住她的手机，楚楚可怜地望着她。

“你杀死了我唯一的母亲，难道我还要昧着良心包庇你吗？我想了一下，早点让警察把你抓走也不是什么坏事，让他们好好地教你做人的道理。”她的语气就像一个陌生人。

“妈妈，一旦你按下拨号键，你就会永远失去我，难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吗？”

“我只在乎法律和正义。”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是我的错。”

安妮感觉自己的天塌了，被伤害得体无完肤。

与其被警察抓捕，在牢狱里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还不如去死。

于是，安妮朝着窗户的方向跑过去，闭上双眼，一跃而下。

与其血肉模糊，也要拥抱自由。

……

王桂瑛一口气说完这个黑暗的梦境，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有点太过于爆棚。

“肯定是妈想多了，我的安妮才不是那种杀人犯。”

安妮的脸色微变，但她用一个笑容缓解了尴尬。

“你说什么呢？那是一个梦，我才没有做那种事。”

没错，安妮的确没有采用母亲梦中的方式杀死外婆。

“姐！姐，出事了，你们快别聊天了，妈出事了！”

王义冲出来，对着她们大喊。

王桂瑛震惊道：“妈怎么了？”

“死了。”

安妮补充说。

“我的妈妈啊！”王桂瑛哭喊着朝着病房飞奔过去。

“你跑慢点，小心摔跤，我的妈。”安妮喊道，没人理会她。

她慢悠悠地踱步过去，像在漫步那样悠闲。

透过病房门口的玻璃窗望进去，外婆的全身被盖在白色的毯子下，妈妈拽着床尾，撕心裂肺地大哭着。

舅舅则一脸铁青地站在旁边，装模作样地叹着气。

“妈，你为什么要闷死自己啊？我愿意倾家荡产给你治病，你别这么狠心就丢下我们啊，你这样让我们怎么活啊……”

王桂瑛泣不成声，扑在床单上，紧紧地攥着床单，好像这样就能抓住点什么。

“妈还真的是为我们着想啊，姐，不愿意拖累我们，就自己先离开了。妈真的对你不错啊，姐，你怎么能辜负她呢？”王义说。

“我肯定会好好操办妈的后事的，你放心。妈活这一辈子就一首在吃苦，死了去到那边肯定要风风光光的，一定要体面。一定会让她老人家放心的。希望她在那里能够好好享福。”

“有你这份孝心，妈肯定是笑着走的，姐，你也别太伤心了，别哭坏了身体，到时候又要花钱看病，现在的场面己经够乱了，你要撑起大局啊。”

王桂瑛擦干眼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