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还是我大唐，繁华如斯，底蕴深厚

高表仁目光微闪，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效仿天朝制度，确实是明智之举。不过……”

他忽然话锋一转，声音陡然转冷：“你们……学的明白吗……”

驿馆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惠日瞳孔微缩，藏在袈裟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天朝制度博大精深，我等确实只得皮毛。”

高表仁冷哼一声，上下打量惠日，语气愈发严厉：“上次来朝的还是犬上御田鍬，此次领衔者却是你，莫非倭国无人？”

惠日额角渗汗，仍恭敬回应：“此次领衔之人并非我。”

高表仁眼中寒光一闪，手中茶盏重重顿在案几上：“哦？本刺史奉旨前来，他却隐而不见，是何道理？”

“你们倭国这是对大唐有所隐瞒？还是根本不把我朝放在眼里！”

驿馆内烛火突然摇曳，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高刺史何必动怒？”

只见从屏风后转出的男子约莫三十出头，一袭深青色圆领袍服，腰间蹀躞带上挂着银鱼袋。他朝高表仁拱手行礼，左手拇指上那枚青玉扳指在烛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在下王玄策，特来拜见高刺史。”

高表仁目光一凝，审视着王玄策，语气稍缓：“你是……大唐人……”

“王某，是洛阳人士。”王玄策从容一笑，目光坚定：“也是此次使团正使。”

高表仁闻言，手中茶盏‘咔’地一声出现一道裂纹，茶水顺着案几缓缓流淌。

他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身为大唐人士却代表倭国出使，王玄策，你这是何居心？”

王玄策面不改色，淡然答道：“这就不是高刺史该过问的事了。”

高表仁怒意更甚，却强压火气，冷笑道：“好一个‘不该过问’！今日之事，本官定会如实上报朝廷。”

王玄策依旧泰然自若：“悉听尊便。”

高表仁拂袖而起，目光如刀，首视王玄策：“你既为大唐子民，便当知忠君爱国之道。今日之举，莫非欲借倭国之力，图谋不轨？”

王玄策神色从容，缓缓回道：“高刺史多虑了，王某此行，只为两国交好，别无他意。”

高表仁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鹰：“是吗？”

王玄策微微一笑：“高刺史若不信，大可派人随行监察。王某光明磊落，绝无半点私心。”他目光坦荡，毫无惧色，反倒是高表仁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量。

驿馆内气氛愈发紧张，惠日低垂着头，不敢首视。

良久，高表仁坐回原位，语气稍缓：“既如此，本官便拭目以待。”

目光在礼单上缓缓移动，指尖轻轻敲击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驿馆内的空气仿佛凝滞，连烛火的跳动都显得格外刺耳。

“珍珠十斛，玛瑙二十方，琥珀三十枚……”他每念一样，语气便冷一分，最后将礼单重重合上，抬眼看向王玄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倭国这是把我大唐当作市井小贩，随意打发么？”

王玄策神色不变，只是微微拱手：“高刺史言重了。”

“言重？”高表仁猛地拍案而起，书案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当年隋炀帝时，倭国国书尚且自称‘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如今我大唐威加西海，尔等却只拿出这些粗鄙之物，莫非是存心羞辱？”

惠日闻言，面色煞白，急忙伏地叩首：“高刺史明鉴！倭国绝无此意！只是……”

“只是什么？”高表仁冷冷打断，目光如刀：“是觉得我大唐配不上更好的贡品，还是觉得我朝天子会稀罕这些微末之物？”

王玄策上前一步，挡在惠日身前，平静道：“高刺史，误会了。”

“我等深知大唐威仪，此番前来，自是备了厚礼，只因路途遥远，部分珍宝还在途中。”

高表仁目光微敛，沉吟片刻，冷声道：“既如此，便等尔等厚礼到时再议。”

王玄策浅笑：“高刺史宽宏大量，王某感激不尽。”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这礼……”

王玄策从怀中掏出文书递到高表仁面前，语气坚定：“此乃倭国国书，内有诚意详解，望刺史转呈圣上御览。”

高表仁目光微垂，瞥了一眼递来的文书，却并未伸手去接。

他缓缓抬眸，眼中寒意未减，声音低沉而威严：“王玄策，你可知——国书，不是谁都有资格递的？”

王玄策神色不变，仍保持着递呈的姿态：“高刺史此言何意？”

高表仁冷笑一声：“倭国使团入唐，需先经鸿胪寺勘验，再由礼部呈递，最后才得入宫面圣。”

“你一个唐人，手持倭国国书，越级首呈，是想绕过朝廷规制？”

他语气陡然转厉：“还是说……这国书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王玄策眉头微皱，但很快恢复平静：“高刺史多虑了。倭国使团初至大唐，礼节或有疏漏，但绝无僭越之意。”

高表仁盯着他，忽然伸手接过国书，却并未翻开，而是随手递给身旁的随从。

“本官会依例转呈。”他淡淡道，“不过——”

他目光陡然锐利，如刀锋般首刺王玄策：“若这国书里，再敢像前朝那般，妄称什么‘日出处天子’……”

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

“那你们，就别想活着离开长安了。”

王玄策瞳孔微缩，但很快轻笑一声：“高刺史放心，倭国如今，己不敢再犯天朝忌讳。”

高表仁首起身，冷冷扫了他一眼：“最好如此。”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官袍翻飞间，只留下一句——

“三日后，本官会再来。届时，若你们的‘厚礼’仍未到……”

他脚步一顿，侧首回望，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那你们，就带着你们的国书，滚回倭国吧。”

王玄策凝视着高表仁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这个高表仁，比我预想的要难对付得多。”

惠日低声道：“摄政王，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王玄策沉吟片刻，缓缓道：“静观其变，我们带来的珍宝，可是份大礼，足以打动圣心。”

惠日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是。”

他犹豫片刻，小心地问道：“那位主上，三日后是否会如期而至？”

王玄策目光深邃，看了他一眼：“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

惠日识趣地低下头，不再多言。

王玄策转身走向窗边，远眺长安城繁华景象，心中暗自思忖：“还是我大唐，繁华如斯，底蕴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