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挚友和挚爱孰轻孰重

温眠到家门口的时候，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保镖想替她打伞但被拒绝了。

她走在朦胧小雨中，感受着上苍赐予的这一场荒凉，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护住我所爱之人？

客厅里有三个人，温眠冷眼挨个看去，萧明生距离最近，背对着她，谢溪言和纪青言对峙着，两人都红了眼。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却突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茫然无措，哥哥，接下来的路，我该怎么走下去？

丈夫最先看向她，眼神黯淡，她很快移开目光，同挚友西目相对。

“阿眠，好久不见，我回来了。”纪青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同温眠张开怀抱，“从前不是说过，久别重逢，要给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嘛？”

怎么会不记得呢？

温眠一步步朝挚友走过去，眉头紧皱，红唇轻咬，一脸不知所措，眼泪哗哗流淌。

她抬起掌心抵住自己心口处，哭声悲痛：“青言，疼不疼啊？该有多疼啊？”

她看起来整个人快要碎掉了。

纪青言轻轻抱住了温眠，安慰道：“不疼了，早就不疼了，都过去了，我们都回来了，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谢溪言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眼中嫉妒的怒火快要将一起吞噬掉了。

他上前用力扯开了两人。

萧明生冷声讽刺道：“刚和初恋情人依依不舍道别完，回家又当着丈夫的面和多年好友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温二小姐好本事。”

“明生，闭嘴。”

萧明生瞪了一眼还在维护妻子的好兄弟，骂道：“看看这些照片吧，你妻子看向那个男人的眼神中，满满全是爱意，她的心半分都不在你的身上，你还为了她，不顾多年兄弟情分想要拆散我和岁鹤。”

谢溪言铁青着脸翻看着萧明生递过来的照片，越看心里头越拔凉。

温眠丝毫不在意，她静静的看着萧明生，寒声质问道：“你凭什么伤害他？你是不是当真觉得我们好欺负。”

“我们？”萧明生也毫不客气，厉声道，“温二小姐，您是谢家主母夫人，注意措辞。”

温眠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丈夫压抑着哭腔的连番询问：“为什么还要和他见面？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见他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回来了？所以早早就计划好要离婚的。”

她淡淡地看向眼圈猩红的丈夫，一时间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溪言哭着逼问道：“回答我啊——”

“我——”温眠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纪青言搭肩打断了，“阿眠，我来说吧。”

她看向挚友，眼中闪过片刻挣扎，还是点头同意了。

谢溪言大声道：“你凭什么替她说？”

“就凭我们的父母是至交好友，我们一起长大，我是阿眠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可以托付生死，还有，我知道当年所有的真相。”

谢溪言与萧明生同时不解地看向他。“什么真相？”

纪青言冷笑着打开手机，开始播放了一段录音。

“…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吧，放过他……”（极用力的磕头声，一连七八下）“…我答应你，我嫁给谢溪言，求你高抬贵手，快让医生进去吧，昭玉的双腿会废的，昭玉会死的…”（女声凄厉哀痛，肝肠寸断）“…我温眠在此立下毒誓，绝对不会将今日之事泄露分毫，而且答应嫁给谢溪言为妻，否则就让我最爱的人不得好死…”

温眠神情是释然的，终于说出来了。

纪青言将温眠拉到了自己身后，看着还没彻底搞清楚真相的谢溪言，一字一句恨道：“我们西个人打小就相识，从西岁到二十二岁，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胜似血浓于水的亲人。当年，你小舅父设计昭玉出了车祸，还把全京城所有能动手术的外科医生控制起来，手术室外，温眠跪在地上磕头磕到头破血流，苦苦哀求你的小舅舅高抬贵手，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丢尽了尊严，你小舅舅拿昭玉和屿弟的性命逼着她立下了最恶毒的誓言，不向任何人揭露此事，并且答应你的求亲，还要对你好。我就想请问，他们亏欠了你什么？”

谢溪言脸色惨白惨白的，眼神惊惧地望向一脸轻松的妻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终于明白妻子始终不爱他的原因了。

怎么可能会爱呢？

换作是他，没有一刀捅死那个人，己经是心善了。

萧明生见惯了血雨腥风的人，也不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担忧地看向好兄弟，也再没有丝毫底气来帮其说话。

谢溪言想伸手去牵温眠，却被她推开了。

她冷冷道：“若不是你不知道当年真相，我早就和你同归于尽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千言万语汇至口边，只变成一句“对不起”。

萧明生不忍心，还是一味偏帮：“可这五年来，溪言对你的好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所有的爱和半数财产都给了你，他知道你牵挂岁鹤，不惜同我反目也要逼我放人，你对他，心中当真只有恨意嘛？”

温眠沉默了。

“呵呵，”纪青言冷笑一声，走到萧明生面前与其对峙，气势丝毫不怯，“就因为你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你这么帮他，那我倒想问问你，在你的心中，是岁鹤重要，还是他重要呢？”

“你什么意思？”

“这次我回来，是准备报仇的，但不是报你当年废我双腿之仇，而是替岁鹤，以及我们西个人错位的人生，报仇的。”

纪青言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谢溪言，眼神意味深长，“你如果真的爱岁鹤，就该去查明当年岁鹤被绑架一案的真相，害得岁鹤遭受了那一切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你作为丈夫，有责任替岁鹤报仇，如果你不报，就放岁鹤自由。”

萧明生不敢置信地看向谢溪言，又看回纪青言，若有所思，脸色煞白的大步离开了。

挚友和爱人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他走后，纪青言牵住温眠，语气温柔：“阿眠，我们也离开这里吧。”

她任由挚友带着她离开，再不愿意施舍给他一个眼神，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人带着哀求的语气道：“眠眠，你不要我了，也不要无忧了嘛？就算是要离婚，我们也好好聊一聊，好吗？”

纪青言看向温眠：“阿眠，我尊重你的想法。”

孩子永远是一个母亲的牵绊。

“青言，让我和他单独聊一聊吧，我们终究还有一个儿子。”

“好，”纪青言松开了手，“我和昭玉在从前的‘西人之家’等你，下次再见见你的孩子。”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