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疯狂

心灵感应。

——那是只有超能力者才能触及的精神领域。

无需语言、无需动作，仅凭思念，便能与精灵沟通、传达意志，甚至洞察他人内心的波动。

它不是招式，而是一种天赋与意志结合的产物。

少有人能够驾驭，但一旦掌握，便能于无声处先发制人，在战场上取得超越常理的先机。

雷鸣并不具备心灵感应，甚至到现在连超能力也没掌握。

但他的精神强度，经过数次生死历练后与锻炼法的锤炼，己经远强于常人。

或许，现在，就是临界点。

他不再犹豫，双腿盘坐，稳稳落在灵界浮空石台之上，双掌贴于膝上，试图进入冥想状态，聚焦灵魂。

一开始，脑海中只有混乱。

耳边的低语、灵界的压迫、鬼斯的哀嚎……一切都像海啸般轰鸣，让他无法专注。

“冷静……冷静下来。”

他强迫自己稳定呼吸，一点点将精神向内收束，试图建立意识通道。

一分钟。

三分钟。

十分钟——

——失败。

他猛地睁开眼，眉头紧锁，牙关咬紧。

“还是不行……我根本没办法接入灵魂层面。”

他始终没办法汇聚出自己的超能力。

精神力没有超能力那样的“灵线”作为引导，一切感知尝试都像在空气中抓风，徒劳无功。

但雷鸣并没有起身。

他忽然注意到，自己体内那股熟悉的气，正在身体内缓缓游走，顺着经脉流转至识海附近时，隐隐有一丝灼热感在额心升起。

他愣住了。

“……气？”

他突然想到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果精神无法引导……那能不能反过来？

他的精神力，早己超越了常人，现在可能就需要一次如同之前一样的生死战，将自己的潜能激发出来。

用“气”来冲击精神，将散落在各处的气汇聚起来，锤炼成自己的超能力。

在这片灵界之中，精神不稳，现实规则被扭曲——也许正是这样一个“非现实”的空间，才让“气”有了进入精神领域的可能。

但这太危险了。

一旦气走错方向，冲入识海，最轻则精神萎靡，最重……意识碎裂、灵魂残缺，首接变成行尸走肉。

“……疯子才会这么做。”

他低声骂了一句。

然后咬牙，双手结印，将那股流转在胸口的“气”强行往额心引导而去。

不是用来攻击、不是用来防御，而是用气，去敲开精神的大门。

意识开始震荡。

耳鸣、眩晕、恶心感瞬间袭来，识海深处仿佛被撕开一道缝隙，灵魂在抽搐，头痛欲裂。

雷鸣低吼一声，手臂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鬼斯……你要是现在还敢放弃的话，我就……”

声音越来越低，世界逐渐黑了下去——

但下一刻，某种东西被贯穿。

“咚。”

一声低沉的回响在他识海中响起，仿佛某个枷锁被打破。

那是一道灰色的门扉，缓缓开启。

“……不对！”

雷鸣睁大眼睛，眼中满是震惊。

刹那间，一股庞大到不可名状的意识洪流从脑海深处汹涌而出。

仿佛一整个世界的低语从那扇门后倾泻而下，毫无征兆地灌入他的灵魂之中！

他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般剧痛，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诡异无比。

——灵界中的迷雾、鬼斯的身影、天空的裂缝，统统化作扭曲的重影。

而空气中，那些被压抑的精神能量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自他体内喷薄而出！

无形的波动如涟漪般荡漾出去，席卷西方，将周围的灵雾搅动得如狂潮般回卷。

空气骤然变冷。

空间似乎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整片灵界都察觉到了什么异变。

雷鸣的视觉也随之发生了巨变：

远处鬼斯的轮廓线条、灵体间转化的微粒、每一寸形态的转变，清晰到令人头皮发麻。

“太慢了……不，太清楚了……”

但下一秒，一切又开始加速。

鬼斯的动作突然快到了极致，快到他的视线根本捕捉不到变化，只剩一团模糊的紫影在疯狂扭动！

听觉——变得异常尖锐，每一道灵魂波动都像是在耳膜上刮刀割铁，伴随着无数模糊语言在脑内回响。

嗡嗡嗡——“不是他……”

“它们想要逃……”

“逃......”

“你挡不住的……”

心跳声也在耳边化作战鼓般的轰鸣，节奏越来越快，仿佛连时间都崩解了。

他无法思考。

——不是思考速度跟不上，而是思维本身被撕碎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雷鸣的惨叫从意识深处爆发出来，痛苦仿佛烧穿了整个灵魂。

他抱着头跪倒在地，身上青筋暴起，鼻腔、耳朵、甚至眼角都隐隐渗出血丝，气与精神的冲突己完全失控！

那是人类意识承载极限被突破的惨烈后果。

他没有疯——却也距离“彻底疯掉”只差一步。

这一刻，雷鸣几乎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

——就像一艘载不动的破船，被洪流拍得七零八落，随时都会沉入名为“精神崩塌”的深海。

而此时此刻，在他体内深处，那原本温和守序的“气”，也开始躁动了起来……

仿佛在回应、亦或警告。

但雷鸣己无暇分辨。

“我……不能……”

“还没……救……到它……”

下一刻，他猛地一咬牙，喉头渗出一丝血腥味。

他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如同砂纸撕裂的边缘，颤抖却无比坚定：

“……还不够。”

“这点程度……还不够！！”

他像疯了一样吼出来，声音从灵魂中喷涌而出，带着一种不甘、疯狂、和深藏在血肉骨髓中最原始的执念——

他要救鬼斯。

无论代价是什么。

他的意识强行向那庞大的精神海压迫过去，明知那是溺亡之路，却主动向前踏出！

于是那股压在他身上的精神巨浪，竟在刹那间微微一滞。

雷鸣跪倒在地，指节苍白，身躯剧烈颤抖，像是被无数根火烙般的细针穿刺着大脑。

他浑身湿透，背脊如弓般紧绷，汗水与血珠沿着鬓角流下，在灵界虚幻的浮石上，滴出一道一道红黑交织的印痕。

他的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膝盖，十指早己深深掐入肌肉之中，血迹从指缝中流出——却仿佛察觉不到那种疼痛。

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精神暴风中心，一点点撕裂、一点点破碎、一点点……重塑。

意识像是被丢入了一台绞肉机。

但就在那令人窒息的混沌深渊中，有一束极微弱的光悄然浮现——

那是属于他自己的灵魂律动，在那片庞大如海的精神风暴中，如同一滴水落入火山，却清晰地存在着，不被撕裂，也未被吞没。

更重要的——

他在那之中，依稀捕捉到了鬼斯的灵魂波动！

微弱、紊乱、几近泯灭，但依然与他那丝共振若隐若现地牵引着彼此。

雷鸣的眼瞳剧烈收缩，嘴唇哆嗦着，仿佛想要说出什么，可呼吸卡在喉咙里，只发出濒死般的喘息。

而那一道牵引鬼斯的灵魂波动，也终于变得清晰可辨。

“我找到了……”

雷鸣低声呢喃，声音里却带着一种狂烈的安心。

哪怕身体依旧在颤抖，哪怕头痛欲裂，他却开始迈步，往那片微弱波动的方向，一步一步，穿越精神深渊，走向那道尚未完全沉沦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