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 章 河灯迷影

（1942年7月16日子时·重庆慈云寺码头）

-壹·子时三盏灯

嘉陵江的夜风卷着水汽，林秋雪蹲在码头石阶上，指尖抚过第三盏河灯的莲花纹——花瓣缺口朝右，正是南京地下党「玄武小组」的确认暗号。她捏碎灯芯，蜡油里滚出半片纸条，落款「墨笙」二字让她指尖骤颤——那是父亲的笔迹。

「别看了，」沈墨的伞面突然遮住月光，伞骨敲击石阶的节奏正是摩斯密码「危险」，「矢车菊的诡雷定时器藏在河灯底座，每盏间隔三分钟爆炸。」他踢翻最近的河灯，露出木底刻着的「丑」字，「松下算准我们会在子时取信。」

林秋雪将纸条藏进衣领，听见身后传来京胡声——《牡丹亭·惊梦》选段，正是陈之遥的电台密码本旋律。穿灰布长衫的男人从暗影中走出，袖口绣着半朵矢车菊——是程砚秋。

「林小姐好雅兴，」程砚秋的水袖轻拂过河灯，兰花指在灯面画出「之」字，「慈云寺的观音像该换药了，您说呢？」这话暗指断手观音像暗格需要及时开启，而「换药」是陈之远的接头暗号。

沈墨的枪口突然转向程砚秋：「三年前南京城破时，你在秦淮河画舫唱《桃花扇》，船板下藏的是不是76号的军火清单？」这话戳中程砚秋的痛点，他瞳孔微缩，水袖里滑出一枚柳叶镖。

-贰·观音五重门

慈云寺后殿的断手观音像前，陈之远正在用镊子调整暗格锁芯。林秋雪摸出沈墨给的怀表残片，对准观音断手的指缝，月光透过「美龄宫」缩写字母，在石壁投出牡丹图案——正是打开暗格的钥匙。

「小心，」陈之远突然按住她手腕，「锁芯有三根毒针，对应『生、死、间』三格。」他掏出火柴点燃香烛，火苗晃动间，观音像左眼反光映出密道入口。林秋雪这才注意到，陈之远袖口沾着与沈墨相同的沉香灰——两人昨夜都来过这里。

暗格里掉出的牛皮纸袋上盖着「死间计划」火漆印，名单第一页赫然是竹生的俗家姓名。沈墨皱眉翻看：「戴老板要让竹生顶罪，坐实他『双面间谍』的身份，可这样一来......」他突然看向林秋雪，「你父亲的旧部会被连根拔起。」

寺外突然传来爆炸声，第一盏河灯在江面炸开。程砚秋冲进后殿，水袖甩出的不是柳叶镖，而是张纸条：【矢车菊的目标是渝西站电台，他们用《牡丹亭》唱词给炸弹定位！】这正是陈之遥的电讯科地址。

林秋雪攥紧父亲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墨存非墨，慈云有慈】。她突然想起沈墨的怀表刻着「墨存」，而「慈云」既是寺名，也是「磁云」的谐音——重庆磁器口的云岫茶馆，正是地下党备用联络点。

-叁·密道七重诡

通往美龄宫的密道里，沈墨用匕首刮开石壁苔藓，露出隐约的箭头标记。林秋雪摸着墙缝里的弹孔：「这是1938年重庆大轰炸时的防空洞，父亲说过......」话未说完，程砚秋突然按住她肩膀，水袖指向头顶——通风口传来橡胶鞋底的摩擦声，是日伪76号的人。

「他们用声呐定位，」陈之远掏出诡雷零件，「必须制造混乱。」他将炸药粘在石壁凹处，引爆前刻下「远」字——这是给双胞胎弟弟陈之遥的警告。爆炸声中，密道顶部坍塌，阻断追兵，却也露出更深处的青铜门，门上刻着「19001225」与牡丹纹。

沈墨将怀表残片与林秋雪的密钥拼合，青铜门应声而开。门内石台上摆着皮质卷宗，封皮印着「皇姑屯事件」档案——但日期被改成了「1945.8.15」。程砚秋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张泛黄照片：林墨笙与竹生站在南京中山陵，身后是戴笠的轿车。

「这是假死证明，」沈墨的声音罕见地发颤，「林伯父当年根本没牺牲，他......」话被第二声爆炸打断，这次是从江面传来，第二盏河灯引爆了停泊的货船。林秋雪摸到卷宗里的信笺，落款日期正是父亲「殉国」当日，字迹却力透纸背：【勿信死间，速毁密钥】。

-肆·黎明九道疤

嘉陵江的晨雾漫进密道时，林秋雪将「1945」密钥丢进火盆。沈墨想阻拦，却看见她眼里的决绝：「父亲用自己的死做饵，就是为了让戴笠相信密钥真实存在。现在该让松下以为，他赢了。」

程砚秋从水袖里取出真正的情报——折叠成纸船的电文，上面只有「秀山」二字。陈之远盯着纸船的折痕：「这是川东游击队的暗语，秀山县城的米仓底下，藏着三十吨TNT。」他突然看向沈墨，「你们军统的『秀山计划』，其实是借日军之手炸掉共党据点吧？」

沈墨没有否认，只是将一枚子弹推进枪膛：「死间计划的名单我会交给你，但作为交换......」他看向林秋雪，「今晚八点，云岫茶馆，有人要见你。」话音未落，密道外传来日语呵斥声，松下带着宪兵队包围了慈云寺。

林秋雪摸出父亲的芦苇哨，对着江面吹了三声长音——这是「红枫小组」全员待命的信号。程砚秋的水袖在晨光中扬起，这次画出的是完整的矢车菊图案：「矢车菊的头狼今晚要在茶馆祭旗，你们最好带着诡雷赴约。」

沈墨点燃最后一支雪茄，烟头照亮他袖口的齿痕伤疤：「茶馆后巷第三棵银杏树，埋着能炸穿美龄宫地宫的炸药。不过林小姐应该知道......」他弹落烟灰，摆成「生」字，「真正的死间，从来不是名单上的人。」

下集预告：云岫茶馆的盖碗茶里，泡着南京地下党五年前的血书；沈墨要带林秋雪见的「神秘人」，竟是本该死去的林墨笙；程砚秋的矢车菊袖标下，藏着戴笠亲授的「斩草除根」手令；而当诡雷在茶馆爆炸时，林秋雪发现，所谓「秀山计划」的真正目标，是整个重庆的地下党交通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