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上班2

阿迦那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模特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化妆镜前坐着她的闺蜜，卸了一半的妆容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憔悴。

模特轻步上前，伸手拿起梳子，动作轻柔，从上而下为闺蜜梳理染好的棕色头发。

"别太难过，"她低声安慰，"老板的礼物总是这样，到最后才会让受赠人看清标价。"

闺蜜盯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我还能去哪儿呢？听到那个新人取代我的消息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二人毕业于同一所艺术院校，怀揣梦想闯荡时尚圈。凭借家里的些许人脉和自身的拼命努力，她们很快崭露头角。但很快发现，这个行业的上升通道存在无形的天花板。

此后，职场的晋升之路变得愈发艰难，仅靠个人拼搏己远远不够。为了跨越这道鸿沟，闺蜜拼尽全力，如同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不断压缩空气，不停地按压不停地按压，这个空间最后不堪重负，支离破碎 —— 闺蜜在一次日常练习中意外滑倒，脚腕遭受重创，落下了不可逆转的损伤。

这一跤，几乎摔碎了闺蜜的事业梦，等同于断绝了她的经济来源。

很快，大公司便以她无法胜任工作为由，解除了劳动关系。

当时，闺蜜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刚心急如焚地问完医生自己何时能康复，手机便突兀地响了起来。

手机旁，是她平日里随身携带的镜子与一枚口红。手机剧烈的震动，竟将那支口红从床头柜上震落。

恰巧，口红的盖子并未合紧，“啪嗒” 一声掉落在地，膏体瞬间裂成两半。

闺蜜哪有心思心疼口红，赶忙伸手去接电话。紧接着，她便听到了那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坏消息。

回想起来，她己经忘记了她回复的什么，一片茫然里，她轻轻放下手机，目光落在裂成两半的口红上面，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瞬间将跳动的心脏撕成两半。

那个口红本来是视频会议要用的，她还想着开会的时候为了让自己气色好点呢，现在也不需要了。

无奈之下，她退而求其次，来到了这家规模不大的公司。

以她资深模特的资历，来到这里，本应是降维打击。无论是摆拍，还是走秀，她都堪称出类拔萃。

在这里获得晋升机会后，她一度燃起对生活的希望，觉得自己的人生并非只有连绵不绝的阴雨，或许明天，太阳便能穿透阴霾，照常升起。

结果——

模特说：“你别这么想！那孩子能做这一行多久，她只是刚来而己，所以充满干劲。让她在这个社会大染缸多呆几年试试？你还有丰富的经历，不是迦娜这种小白能比的。”

“那我该怎么办啊？” 闺蜜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卸妆棉，轻轻擦拭着鲜红的嘴唇。

那卸妆棉上沾染的口红颜色，恰似一个病入膏肓、药石无灵的病人咳出的血。

闺蜜望着手中的卸妆棉，神色哀伤，继续说道：“我感觉自己己经到了事业的尽头。每次我刚觉得生活有了点起色，人生就突然给我来个意外。不，哪有那么多意外，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意外？”模特咀嚼着这个词，若有所思，“你说得对，你有那么多意外，为什么她不会有意外呢？她会有意外的！”

闺蜜猛地抬头，在镜中对上模特的眼睛——冷酷的光在模特眼里跳动着。

模特将一件西装轻轻放在闺蜜膝上，这是今天工作结束后要收回的衣服。

"好好休息。"她转身离开办公室。

到了下班时间，人陆陆续续地走光了。在别人在推门离去时，模特却推门而入，像是大晚上来上班一样，还背了一个书包。

阿迦那恰好在门口，一眼便瞧见了明天要一同走秀的这位同事，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还没走呀？”

“我把东西落在试衣间了，回来取一趟。” 模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反问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吗？”

“有人接我回去。”

“是你老公？”她笑着打趣。

阿迦那额头划过三道黑线。

“不是，是女佣。”阿迦那礼貌回答，“明天见。”

模特收敛起笑容，走进更衣室。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很快更衣室又恢复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