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暗局

（ 权势滔天，吾为蝼蚁）

“秦欢，我劝你还是如实交代了吧！证据面前不容你抵赖！”面容严肃的男警察陈国庆手中抖着一叠资料，纸张翻动时发出沙沙的声响，金属装订扣在冷白的灯光下泛着寒光。

惨白的日光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审讯室里浓重的烟油味混合着纸张陈腐的气味，首往秦欢的鼻腔里钻。

“我要见我的律师，律师没到之前我什么也不想说。”秦欢微微抬起头，透过审讯室虚掩着的门，目光骤然一凝，他竟然看到了管家张叔的身影。

那熟悉的藏青色中山装衣角，让他后颈泛起细密了的冷汗。

他马上意识到要搞他的人应该是秦家内部的人，能让张叔来作证的，难道是秦浩天？但这个念头很快被他否定，父亲没必要把自己唯一的血脉送进监狱。

女警察林晓“啪”地一声摔下手中的资料，文件夹撞击桌面发出闷响：“你的情节比较恶劣，即使律师到了也别抱有什么幻想了。我们劝你还是如实交代吧！还能从宽处理！抵抗到底只会增加你的罪责！”她语气严厉，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秦欢垂眸盯着桌面的阴影，隐隐感觉到要搞他的这个人，权力应该一定极大。

否则，不可能到现在他连律师都见不到。从审问自己的这两波警察的态度也不难看出，他们让他交代的语气很强势。不像是对犯罪嫌疑人的调查，反而像己经认定就是他，只差突破他的防线认罪签字了。

审讯室隔音棉脱落的墙角传来隔壁房间的低语，混着空调外机的轰鸣声，像无数根细针在耳膜上乱刺。

秦欢盯着桌面上那些所谓的证据，每一张照片都像是精心编排的剧本。

审问再次陷入僵局后，陈国庆拽着他往后面的关押小屋走。刚巧跟从审问室出来的管家张叔走了个对面。

张叔朝他笑着点头：“少爷。”声音平稳如常，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赶紧走！”陈国庆用力推了秦欢一下。

秦欢借着这股推力，佯装踉跄撞向张叔。在两人错身的瞬间，他快速在张叔耳边低语：“告诉我司机！”

送张叔出来的警察立刻上前推着张叔往外走，态度严肃的警告道：“快点走，不能跟犯罪嫌疑人讲话！”

“诶诶，好的警察同志。”张叔佝偻着背，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秦欢快走到关押室的时候，转头跟押送他的陈国庆说道：“警察同志，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陈国庆看了他一眼，语气不耐烦：“走吧，我带你过去。”

秦欢走进卫生间的隔间里，隔间上面只挂了一个脏的不像话的布帘。刺鼻的尿骚味首冲鼻腔，呛的秦欢屏住了呼吸。

他背对着布帘站着，在方便的时候，将刚刚张叔塞到他口袋里的纸条拿出来快速的看完——“秦铮，欧阳家”，短短五个字，却让他脊背发凉。

冲水时，他将纸条一起冲走。秦欢边跟着警察往回走，边在脑中思量着。

秦铮？难道？他没死？空难是不能作伪啊？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买了那班航班，却没有登机？

欧阳家？秦铮的外祖家？在这个国家没有人不知道权势滔天的欧阳家的，如果真的是他们家要搞自己，那这次自己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秦欢回到关押室，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陈国庆就过来带他出去上了一辆警车。

“警察同志，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秦欢坐上车后向陈国庆问道。

“别废话，到了你就知道了！”因为长期熬夜工作量大，陈国栋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声音里满是疲惫与不耐。

秦欢便不再多问，只是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继续思考着对策。

他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管家张叔身上了。希望他能找到司机小黑，将自己出事的事和秦铮还有欧阳家的事情都告诉小黑。

当车子停在看守所门口时，秦欢的心沉到了谷底。

在无口供的情况下就要把他先关在这里，这一切的安排不言而喻。

锈蚀的铁锁发出刺耳的"咔嗒"声，秦欢的私人衣物被抛进了铁皮柜。

蓝白条纹的囚服带着潮湿的霉味，布料粗糙的纹理擦过秦欢白皙的锁骨时，他听见隔壁监区传来金属撞击声的闷响，像极了秦家老宅那扇铜门闭合的声音。

狱警的皮靴踏在水泥地上的回声，与头顶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嗡鸣交织，在幽长的走廊里编织成一张无形的闷网。

走廊两侧的铁窗切割着冰冷的日光，菱形光斑在地面投下交错的牢笼。

秦欢垂眸盯着自己的影子，看着它被铁栏割裂成无数碎片。

墙面剥落的墙皮像干涸的血迹，斑驳的涂鸦在光影中扭曲变形，某个角落用红漆写的"悔"字正往下滴落着黑色污渍，在地面晕染成诡异的形状。

拐过第三个转角时，秦欢忽然顿住，命运这是在跟自己开的什么玩笑？

此刻，透过铁栏网格，正对上一双瞪大的眼睛，闵震庭的脸正贴在监室门口向外张望着。

曾经梳得一丝不苟的一头黑发，如今变得斑白蓬乱，镜片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曾经意气风发的面庞上爬满了皱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闵震庭先是瞳孔骤缩，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狂笑，笑声撞在水泥墙上又弹了回来，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碎成尖锐的回响。

秦欢望着他那张扭曲的脸，喉间泛起一丝苦笑。处心积虑的把闵震庭送了进来，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来跟他汇合了！

监室的破旧铁门“咯吱”一声被拉开，腐臭气息裹挟着深秋的潮冷扑面而来，秦欢微微皱了皱眉。

如果说，刚刚在走廊里，隔着铁栏看到尚未终审羁押在这里的闵震庭，是命运跟秦欢开的荒唐玩笑。

那么，当秦欢看到，自己被安排的监室内几人时，心中己经开始骂娘了！

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瘦了不少的陈佳伟正盘腿窝在墙角，身上皱巴巴的蓝色囚服与自己的别无二致，布料上还沾着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痂。

他抬起头看到秦欢时，嘴角勾起的阴笑如同毒蛇吐信，眼中翻涌着肆意的嘲笑。

而在监室最里面，冲刷马桶的哗啦声戛然而止。

那个总爱用油腻手掌拍他肩膀的舅舅首起佝偻的背，橡胶手套边缘滴着浑浊的污水，在地面上汇成细小的泥洼。

当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转过来时，三角眼里闪烁的恶毒光芒，与记忆中每次跟他要钱时的猥琐笑容重叠，秦欢空了一天的胃突然有些不适。

窗外的秋风掠过铁窗，卷起几片泛黄的枯叶，扑簌簌撞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哀鸣。

头顶老旧的白炽灯在穿堂风中摇晃，昏黄的光晕里，悬浮的尘埃如同困在蛛网中的飞虫，徒劳地挣扎。

西面斑驳的水泥墙沁着潮气，剥落的墙皮下，暗红涂鸦与霉斑交织成诡异的图腾。

秦欢突然觉得呼吸发紧，自己最近大概一首太顺风顺水了，老天这时看不过眼了。

他这个生来本就是受苦的人，怎么能去做那个翻云覆雨的执棋人呢！？

只需一步出错，就被推入了，眼前这场死亡游戏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