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 章 避难所

（当死亡近在眼前，连心跳都显得多余，何况那些未出口的情话）

三轮摩托在J边郊外的军事区荒野上疾驰，车轮碾过坑洼的旷野，车身剧烈颠簸，几乎要把人甩出去。

秦欢一手死死搂住郑乔的腰，另一只手紧握着手枪。他的目光在黑暗中警惕地扫视西周，月光惨白，照出远处废弃的军事掩体和铁丝网的轮廓，每一处阴影都像是蛰伏的危险。

夜风裹挟着湿热和草木腐败的气息，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枪响，或是某种夜行飞鹰的低吟。

摩托车的引擎声在寂静的军事禁区里格外刺耳，仿佛随时会引来巡逻的士兵。秦欢能感觉到郑乔后背的紧绷，他的肌肉像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十几分钟后，摩托车一个急刹停在B3避难所前。郑乔快速的跳下车，飞也似的奔了过去。

秦欢紧随其后，他的心里很慌，像是要冲破胸腔。但依然沉稳的健步如飞。

B3避难所藏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土丘后，周围杂草丛生，几棵扭曲的棕榈树在月光下投出斑驳的阴影。

郑乔快步走向那棵盘根错节的古树，树干上爬满藤蔓，像是某种诡异的图腾。

他在树后摸索片刻，扒出一道隐蔽的铁门。

秦欢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过去，指尖控住不住的微微发抖。

钥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郑乔一把接过，迅速插进锁孔。铁门发出沉闷的“咔嗒”声。

门开的一瞬间，秦欢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他的喉咙发紧，呼吸变得急促。

他急迫地想要看到高岳，想要确认他的安危，可同时又恐惧着——恐惧里面可能出现的画面。

刚刚手机看到的信息里提到高岳受伤了，己经两天了……在这片混乱炎热的军事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两天，足以让一个受伤的活人变成一具尸体。

他怕，他真的好怕。

秦欢举着手机电筒照明，两人穿过一段低矮的混凝土走廊。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郑乔的呼喊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主子，我是郑乔——"

黑暗中突然传来踉跄的脚步声。林东从拐角处跌撞着扑出来，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嘶吼："快…救主子……"那声音像是被火燎过，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郑乔和秦欢冲进内室，手机冷光扫过斑驳的混凝土墙壁——这处废弃的军事地堡显然曾被简单改造过，角落里堆着发霉的沙袋，头顶5米付付多高的通风口早己锈蚀，仅剩的换气扇卡着半片枯叶，勉强维持一丝空气流动。

张华瘫坐在墙角，高烧让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却在看到他们的瞬间迸出亮光。

他右腿的枪伤用撕碎的衬衫草草包扎着，即使如此虚弱，却仍固执地将高岳的头枕在自己完好的左腿上，一手死死的按着高岳肩头沁血的纱布。

地板上散落着空抗生素针剂和带血的棉球——显然他们尝试过处理伤口，但医疗物资匮乏到令人绝望。

高岳肩胛处的两枚子弹仍嵌在血肉里，苍白的面容在手机冷光下泛着青灰，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秦欢蹲下身，指尖触到高岳冰凉的皮肤时，心脏像被铁钩猛地扯开一道裂口。但他硬生生压下颤抖，转头对张华伸出手：“能站起来吗？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没等回答，他己俯身将高岳打横抱起。郑乔则蹲下身背起张华，林东抓着生锈的管道勉强撑住身体。

当他们跌跌撞撞冲出地堡时，所有人都在贪婪吞咽着夜风，仿佛刚从一个混凝土坟墓里爬出来。

秦欢将高岳轻轻放在地上，转身冲向三轮摩托的车斗。将里面塞满的药品箱、压缩饼干和绷带哗啦散落一地。

转身回来抱起高岳，将他小心的放进车斗。高岳的身体碰到金属底板时发出一声闷哼，秦欢立刻扯下自己的外套垫在他头下。

郑乔己经冲回地堡，从角落里拖出那个带铁轮的弹药箱——锈迹斑斑的箱体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蹲下身，快速的将散落在地上的物品飞速扫进箱内，动作快得像是给弹匣压子弹。

林东踉跄着过来帮忙推箱子，三人沉默的快速行动。当带轮箱子终于卡进摩托侧边的挂架时，秦欢己经拧紧了最后一根固定绳。

三轮摩托在崎岖的土路上疯狂颠簸，活像秦欢曾经在网上看过的某国"阿三"神车——一辆摩托能塞下整个连队的架势。

郑乔弓着背紧握车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受伤的张华夹在中间，脸色惨白地搂着郑乔的腰，林东在后面死死搂住他的腰，三人就像一串绑在车座上的粽子。

秦欢蜷在车斗里，把高岳紧紧箍在怀中。他刻意放轻了力道，却又控制不住地收紧了手臂——高岳的后脑勺贴着他的左胸，他能感觉到对方微弱的呼吸拂过自己锁骨。右手紧握着手枪，随着颠簸不断磕碰车斗边缘，但枪口始终稳稳指向外侧，食指虚扣在扳机护圈上。

摩托排气管喷出的黑烟在月光下如同鬼影。就在他们驶出二十分钟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秦欢紧紧抱住高岳回头，几人回头看到避难所方向腾起一团蘑菇状的赤红云团。

炽热的气浪裹挟着沙石扑面而来，若不是他们及时撤离，此刻早己化作废墟中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