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章 追迹者与守候者

（ 当所有退路都被炮火封锁，你的怀抱成了最后的掩体。）

凌晨时分安静的可怕，仿佛喧嚣了一夜的战区，己经疲惫了。

秦欢认真的给高岳一圈一圈的缠好纱布。最后，打上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高岳还在昏沉的睡着，好在脸色红润了不少。秦欢垂着头认真的端详着高岳的脸。

高岳的睫毛忽然颤了颤。秦欢屏住呼吸，认真的看着高岳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从眉骨到鼻梁，最后停驻在微微干裂的唇间。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高岳时，这双唇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而现在，干燥的唇瓣正无意识地微微张着，露出一点的舌尖。

从前，秦欢都因高岳权势压人的滤镜而对他带着偏见。好像一首没有仔细的看过他，更没有用心的去了解他。

高岳突然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秦欢定定看着他的眼睛。

秦欢的呼吸一滞。西目相对的瞬间，他看见高岳漆黑的瞳孔里映着跳动的光，先是迷茫，继而迅速聚焦。

那双总是带着压迫感的眼睛此刻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夜色正在褪去，两人谁都没有移开视线。秦欢能感觉到高岳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手腕内侧的皮肤，那里的脉搏正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纱布下的伤口渗出一点暗红，在米色绷带上晕开小小的圆点。

“你不该来的！”高岳的声音沙哑，一句话似乎用了他全部的气力。

秦欢打开矿泉水，将水倒进瓶盖中，一点一点的去润高岳的嘴唇。喂他喝了半瓶水，吃了两块压缩饼干。

看着高岳的面色越来越好，秦欢用拇指轻轻抹去，高岳唇角沾着的，压缩饼干碎屑。指腹下的皮肤滚烫，带着生命的热度。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颤——原来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男人，也会流血，也会虚弱，也需要...被照顾。

“如果知道我失踪了，你会不会回去找我？”秦欢这才回答高岳刚刚说出的问题。

高岳的嘴角扬起一个微弱的弧度，微微的点了点头。

“不能总是让你来保护我啊！你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是需要被保护的。”秦欢边说边从药瓶中拿出抗生素，放进高岳嘴里。

药片滑入唇间的瞬间，高岳突然握住秦欢的手腕。脉搏相贴的地方，两颗心脏的跳动渐渐同步。

“我听到了。”高岳的声音很轻，却让秦欢耳尖发烫，“你说爱我，我听到了。”

凌晨的风突然变得温柔，草叶的沙沙声像是低低的笑。

秦欢看着高岳苍白的脸上绽放的笑容，那笑容里褪去了平日的凌厉，只剩下最纯粹的欢喜，像是终于卸下所有防备的猛兽，第一次向爱人展示柔软的腹部。

远处传来卡车引擎的轰鸣声，卡车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一般，打破了这静谧的美好。

秦欢的身体瞬间绷紧，本能地俯下身，却在即将压到高岳伤口时硬生生撑住手臂，在咫尺之间停住。

两人脸贴的很近，秦欢一双大眼看着高岳。竖着耳朵听着声音，手抓到被矿泉水沁湿的焦土上，两手胡乱的在高岳脸上抹了几把的焦土。

接着，顺手将高岳的肩章、领章都摘了下来。丢进了草丛深处。

高岳艰难地抬起手臂，指尖微微发颤，却倔强地捧住秦欢的脸颊。

他将两人的脸贴在一起，干燥的唇瓣擦过秦欢耳际时，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秦欢的脸上，除了拿出子弹时喷上的血迹，又沾上了新鲜的黄土，在晨光中呈现出斑驳的暗红色。

“别怕。”高岳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温热的气息拂过秦欢的耳廓。

卡车的刹车声刺破晨雾，金属摩擦的锐响让两人同时绷紧了身体。

几个穿着褪色迷彩服的军人跳下车，枪械碰撞声在寂静的荒野中格外刺耳。

秦欢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Hands up!"（"举起手来！"）为首的军人用生硬的英语喝道。

秦欢缓缓举起双手，指缝间还残留着泥土和血迹。

他能感觉到对方粗糙的手掌在自己腰间游走，沙漠之鹰被粗暴地拽出时，腰带在腰侧勒出一道红痕。

藏在贴身处的左轮手枪紧贴着大腿内侧，随着脉搏微微发烫。

“Medic,”（我是医生，）秦欢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同时指了指高岳染血的绷带，:“He's wounded. I o carry him.”（他受伤了，我要抱着他走。）

当对方示意他们上车时，秦欢弯腰的动作像慢镜头。他一手穿过高岳膝弯，一手托住后背，将人稳稳抱起。

高岳的重量让他手臂肌肉绷出清晰的线条，汗水顺着太阳穴滑落，混入衣领的血迹中。

军用卡车的铁皮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秦欢迈步时，听见高岳在他耳边轻声道：“枪在右靴。”

卡车开走了好一会，郑乔的面包车一个急刹停在了原地。

他跳下车时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踉跄着在焦黑的土地上转了好几圈，手指深深插进发根里。

“操！”他狠狠踹了一脚轮胎，金属的闷响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悔意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内脏——他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扔下主子，应该让秦欢开车回去，自己留下的！

突然，他僵住了。他摸到了裤袋里的手机，脑子里划过小黑的脸：对！小黑手机里有秦欢的定位！

郑乔几乎是摔进驾驶座的，面包车在坑洼的路面上颠簸前行。

他单手举着手机的样子像个绝望的赌徒，一路在找寻着手机信号，汗水在屏幕上留下黏腻的指纹。

“有信号…有信号…他妈的！快点有信号！”指节敲击方向盘的节奏暴露了他剧烈的心跳。

电话接通时，小黑正抱着“高高”呆呆的坐在地板上。

他一夜未睡，习惯真的是可怕的东西，没有郑乔和欢哥在身边，他感觉床铺好冷，卧室里空荡荡的。

“喂？”小黑接起电话时声音都在发抖，手指无意识地摸着“高高”后颈的毛发。

“小黑打开你的定位，看一下秦欢的位置。”郑乔的声音急得嘶吼起来。

小黑手忙脚乱地解锁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刺痛了他的眼睛。

当他点开那个蓝色图标的定位软件时，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焦急的问道：“郑乔？欢哥怎么了？他丢了吗？欢哥呢？”

“你快看，别捣乱！他没丢，只是…只是出去买吃的了，我...饿极了！”郑乔的谎话说得磕磕绊绊，轮胎碾过小土坑时，手机差点从他汗湿的掌心滑落。

小黑笨拙地截了张图发过去，然后皱着眉头研究起共享功能。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不小心点开了相册里几天前和郑乔的合照——照片里郑乔正嫌弃地推开他凑过去的脸。就这么一走神，他又把分享按钮给点错了。

“找到了！”小黑终于成功发送了共享邀请，声音里带着小小的得意，“我分享给你了，你现在能看到吗？”

郑乔那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接着是软件安装成功的提示音。

“小黑，下午我会给你打电话，你要乖乖的！”他的语气突然柔软下来，像是穿过电话线摸了摸小黑的头。

小黑刚说完“好”字，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抱着毛茸茸的布偶猫幼崽"高高"，蜷缩着躺到郑乔的枕头上。

小猫软乎乎的身子像一团温暖的云朵，的小爪子无意识地抓挠着他的衣领。

闻着枕头上属于郑乔的须后水气息，混合着小猫身上甜甜的奶香味。

小黑把脸埋进枕头，突然觉得没有那么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