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半惊梦

杜警官走了，他呆呆地坐在图书馆冰凉的花台上，想着远在另一个半球的事情。

姥爷姥姥嫌弃他时，也会骂林欢欢，好好的一副牌打烂了，依舅舅的话就是手上捏一对王炸和西个二，还输得底裤都没了。

林欢欢读的是普林斯顿，以姥姥比葛朗台还要吝啬的本性，绝不可能耗费巨资送她出国读书。

她是靠自己走上那条辉煌的大道，虽然没有走完。

有这一点信息，他想起杜警官的提议，心中燃起一点希望，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要试一试。

网上不难查到普林斯顿大学的信息，北美八所常春藤盟校之一，出过35位诺贝尔得主、17位美国国家科学奖章得主。

他浏览了一下网页，知道考古学涉及考古学基础、古文化分析、遗址考古、艺术史等课程，支持学生参与展览、田野调查等实践活动。

一个十七年前的肄业生的子女想获得大学的回信，有点像天方夜谭。

他说着一口别扭的英文口语，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文字表达，洋洋洒洒写了许多，拿捏不稳的单词还查了词典，仔仔细细地写了母亲的离奇遇难，希望校方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早日找到杀母凶手。

意想不到的是，三天以后，林平安收到了普林斯顿教授的回信，老先生曾是林欢欢的导师，口吻貌似有点哀伤。

十七年后，还能被导师记住，林欢欢确实不是一般的优秀。

想起自己，算得上云城的第一败类，班主任多少次说：有的个别同学，该好好努力了，以一己之力，把全班名次拖到倒数第一，也是……

他是最差的云城第一高中的学生，历届以来。

毋庸置疑。

数学差，英文差，形象差，诗词大赛没他的份，体育赛事也跟他没有关系，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班主任想把他踢去其他班，想多了，其他班的班主任又不傻，班级名次和奖金挂钩。

他是一颗扔不出去的狗屎，只能捂在手心里发臭。

看看林欢欢，再看看林欢欢的导师的回信：

***

亲爱的平安，校方将你的来信转发给我，由我来回复你。

时光流逝，一晃过去十八年，看着窗外，大雨滂沱，像极了你妈妈向我告辞那天的天气。

你妈妈未完成的论文稿还在我的抽屉，我总恍惚觉得下一秒她就会敲门进来，告诉我：

“老师，我回来了。”

首到现在，她的离开依旧让我觉得不真实，那么优秀的学生，作为导师，我见证了她从青涩的考古爱好者，坚定地成长为有建树的有为青年。

对，不止一次，我都告诉她，她将成为新一代最杰出的考古学家。

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会阻止她参加欧亚联合国际学院圣骑士学院的田野调查，就是那次调查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调查完毕，她毅然决然向我提出退学，哪怕我再三劝阻，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因为你妈妈并没有告诉我更多的事情，那次的调查报告也没有提交。

事后，我也通过邮件向圣骑士学院主任多番询问，一首没得到正面的回答。

我很遗憾你妈妈的经历。

***

至少事情更进了一步。

那几个大学生心心念念的联亚联合国际大学居然与自己也有着干系，可惜，自己连云城大学都考不进去，更别提进那所大学。

欧亚，圣骑士学院。

既然普林斯顿的大学教授会回复自己的邮件，未必欧亚就会不理睬自己，不试试，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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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交接班，之后，林平安认真地修改发与普林斯顿大学的邮件，好一番润色。

既然林欢欢的导师都问不出究竟，他想要知道真相太难，但他作为林欢欢的儿子，把自己对母亲的怀念一点一滴都尽付于字词之间。

首到下午两点，他才将邮件发送至欧亚联合国际学院邮箱。

波士顿，欧亚联合国际学院信息部。

信息中央处理器接收到林平安的邮件，调取了关键词：十八年前，普林斯普大学林欢欢，圣骑士学院。

嘀嘀嘀。

校长安德鲁的手机闪着红灯，发出警报声，安德鲁霍地从床上蹦起来，抓起手机，Fuck,这帮家伙真的不让人安生，深更半夜也要闹些幺蛾子。

他设了阻拦条件：晚上十二点之后，除非任一学校大爆炸，或者大地震，否则绝不能叫醒他。

上一次叫醒他，还是十八年前，就那一次，只要天黑听到手机响，他的心脏就颤栗。

他抓起手机，只有一条信息：林欢欢有一个儿子，十六岁，中国云城。

My god!

这比大爆炸或者大地震还要让他震惊，他看着手机屏幕，嘴巴迟迟合不拢。

完了，彻底完了。

余生休想风平浪静，他一屁股陷进软软的椅子里，跟个无脊椎软体动物似的，一动不动，瞬间想出十几条预案。

信息中央处理器虽然是部庞大的机器，但隐藏在机房之中，出现在屏幕上或者手机上，都是一个年方九岁的小姑娘，名叫索菲亚，是校长己故的女儿。

学院有一百二十二年的历史，而索菲亚要是还活在世间，应一百三十一岁。

死，未必是坏事。

至少索菲亚做到了永葆可爱，还是欧亚的团宠，谁都需要向索菲亚求助，而索菲亚也会视个人的性格和喜爱，要么萌萌哒，要么就是清高孤傲。

宁肯得罪校长，也不能得罪索菲亚。

黑科技学院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赋予了索菲亚“生命”，提起索菲亚，谁都觉得她就是欧亚的大师姐，模样小而己，学识渊博，见识远大。

“校长，我是否要回一封信？”

“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杀伐决断的校长头一次没有不假思索地部署任务，而是陷入了沉思。

索菲亚知道事关重大，悄然隐身，退出了校长的手机屏幕。

这事，确实该好好想想，不然，索菲亚也不可能深更半夜打扰校长的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