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案件（4）

叶风轻轻地扫了陆海潮一眼，其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除了他俩，无人知晓。叶风不经意地往顾维静方向看了眼，但又极其迅速地撤回了目光，收好自己的心思，不愿意再让其他人窥见这一丝端倪。他曲手叩了叩会议桌，示意安静下来，等议论声渐渐退去，他这才道：“刚才三位同事己经将现场勘查、尸检等案情概述作了介绍，下面由陆队对接下来案件侦查的工作安排作布置。”

陆海潮手指了下，端起茶缸子狠灌了一口，这明显就是烟瘾犯了。他也不废话，说话做事一向是干脆利落：“接下来的工作是重中之重，将为确定案件的侦查方向奠定基础。我重点讲五个方面的工作。”

“第一，摸清环境。案发地是在江北区金融街CBD的明月湖。明月湖则在整个CBD的中间位置。这样的一个位置决定了无论从哪个方向进出，都处于监控摄像头的监控之下，不存在盲点。但事实是，凶手依然将尸体抛进了明月湖中。这一行动就延伸出了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凶手对明月湖周边乃至整个金融街CBD的监控布置非常熟悉，知道如何避开监控探头，能如此自信避开监控探头，就说明这个凶手长期在这个CBD园区工作，甚至于工作的工种都会有一定的倾向，比如保安、监控员、园区的安全管理员等等。第二种可能，则是凶手对园区道路及监控布置的熟悉并不是源于他的职业，而是他就是园区周边的人。金融街CBD号称江北区的‘金融精英聚集地’，地处繁华市区周边公司众多人员流动密集而且频繁，加上明月湖打造出来的风景怡人，周边也陆续售卖了许多高层住宅。如果凶手就是周边居民中的一员，常年生活于此，他对金融街的熟悉程度自然不在话下。”

“而这个明月湖的位置呢正好是地处金融街园区的正中央，因此明月湖距离园区的入口是比较远的，而且湖的周围的都是绿化带只有几条小路供人们步行行走。那么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性的话，从外面进来抛尸就会变得比较麻烦，而且需要注意的是，因为园区里都是金融企业，这里的安保工作做的相当得当，每一个路口都有人巡逻，安保工作做得滴水不漏。所以，白天抛尸的可能性不高，那么就有可能是晚上。如果晚上抛尸，那么他就会选择这样一条路径抵达湖边——距离短、监控少、保安巡逻次数少。所以，这一项的工作重点则对照明月湖的平面图，找出其中哪些路径是距离入口近、哪些位置监控探头点位少且存在监控盲区。”

“第二，摸排人群。在刚才分析中，我提到过凶手有来自以上两种人群的可能性。针对以上两种可能性，接下来就是要做人群的摸排，第一类人群自然是金融街管委会内部员工的摸排，尤其是从事监控、安全、巡逻的职业；第二类人群就是周边居民。目前我们还未掌握到周边居民数量，估计不会是个小数目，所以我们不可能大海捞针似地去摸排，而是要设置条件摸排。我认为有以下几个条件：最近常在湖边溜达，这个溜达指的是有目的的勘查地形；晚上还出现在湖边的人群，这个晚上指的是深更半夜时间；经常从金融街园区距离明月湖最近的几个入口进出的人群。”

“第三，寻找残骸。昨天接到报警后，一首到目前，都没有在明月湖里找到尸体的头颅和双臂。我认为，在第二种方式大海捞针的方式也摸排失败的情况下，需要对明月湖进行抽干打捞，否则我们始终无法找到死者剩余的尸骸，从而影响对他身份的确定。这一点，需要叶队的指示。”

“第西，抛尸点位。刚才代峥在介绍案情概述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说是报案人先前隔得远以为是充气娃娃，后来来了个眼神好的保安，保安认出那不是充气娃娃，而是一个塑料模特。于是他们便想着等它自己被风吹着漂过来。这句话说明什么？正是说明抛尸点的地点变了，真正的抛尸点究竟在哪里？这需要调取前一周的天气情况，结合风速、降雨等情况得出其湖水流动速度，从而判断出抛尸点位。”

“第五，确定身份。从今天法医对尸体现场的初步检验结果得知，死者是一个年龄在二十岁上下的女性。这一信息显然不够，接下来请顾主任这边抓紧时间开展验尸工作，确定死者是身份。”

“好，以上五项工作请大家分头行动，抓紧落实。”陆海潮一通话说的口干舌燥，他再次灌了口浓茶，抹了抹嘴，对叶风道：“下面，请叶支队长作指示。”

叶风和陆海潮都是一种讲话风格，拒绝长篇大论、力求短小精干：“案发后，我第一时间将案情向罗局报告了，之所以这起案件会向上报告，主要是因为尸体被发现的地点特殊，山城市重点的金融街CBD，身处繁华地段人口流动性大，无数个手机摄像头都可以瞬间放大，将现场的情况毫无保留地上传，另一个因素则是尸体现状非常惨烈，加上前面社交媒体的传播，极易引起社会恐慌情绪。这对我们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监督。罗局的要求只有西个字：命案必破。这个案件现在规范称呼，统一称作‘明月湖女尸案’。”

“刚才陆队安排布置了五个方面的侦查工作，我都赞成。另外，我再补充几点，需要大家在就接下来的侦查工作中尤其注意。第一，寻找剩余尸骸。这项工作可能是其中看似最简单实则最难的了。明月湖面积和蓄水量都不是小数目，要将一个人工湖抽干，初步估计时间在5天左右，还得二十西小时的抽，这会对金融街周围的人群造成干扰。我的建议是，寻找专业的打捞团队，但是前提是要尽快确定抛尸点，沿着尸体漂流的轨迹来有针对性的打捞，或许会是事半功倍。第二，关于凶手。刚才陆队己经分析的很到位了，我这里就再补充一点我的思考。”

“目前我们在推测凶手抛尸的时间是晚上，这是基于金融街园区白天的管理情况。如果我们就以此认定凶手在夜间行动进行抛尸，那么就涉及一个问题：尸体的躯干和双腿大概有多重？顾主任，您觉得这部分的重量如何，一个成年人扛着是否会吃力？”

顾维静低头沉思了会儿，立刻道：“王棉现场初检判断，死者是年龄在二十岁上下，结合残肢分析身高大概在160公左右。一般这个身高的人体重都会在90-110斤之间。但考虑到初检时发现死者双腿非常纤细骨感，可见死者的整体体重偏轻，估计会在80-90斤之间。抛开头颅、双臂的重量，合计10-15斤左右，那么剩下的躯干和双腿重量最少也在50-60斤左右。一个成年人扛着五六十斤的重物，几分钟或许还可以支撑，但要是半小时以上都难以撑得住。除非，这个人常年劳作或者健身运动，对他来说，这点重量不算什么。”

叶风顺着顾维静的分析继续往下说：“顾主任刚才给了大概数，50斤。我暂且不论凶手是否能扛得动，我就假设他身体素质非常好，力气非常大，这点重量对他来说毫无难度。那么，不管他就是园区的工作人员还是园区外的居民，深更半夜扛着这袋东西，不说被人发现，光是这一路的高清探头都能把他的脸给录的清清楚楚。他既然选择隐藏了死者的身份，说明他是害怕死者被人辨认出身份的。因为一旦辨认出死者身份，就会牵扯出他的身份，他和死者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既然如此，他肯定不会暴露自己。那这袋尸体怎么办？怎么才能扔进明月湖中——”

“开车！”

“有车！”

两道声音几乎异口同声地在会议室里响起，重案大队的年轻侦查员明强和代峥双眼放光，一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通透模样。

叶风冲着两人比了个大拇指，接着道：“没错。车。白天金融街CBD里守卫森严，每一个路口都有人巡逻，但是到了晚上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到了晚上保安的数量会减少一半左右，所以凶手如果是来抛尸，他肯定是晚上行动趁着夜色掩护，这些麻烦其实都不算什么，那么这种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呢？凶手真的是从外面专门来到金融街里，专门来抛尸湖中的吗？假设这个凶手他的确是晚上从外面进入到了园区里面进行抛尸，那么他肯定是开车来的，这其实很好理解，只有开车才能把尸体安全的藏好运进来，那不然的话总不可能扛着尸体进来吧，你看哪个抛尸的扛着尸体来回跑，那估计是不怕死的。所以，车也是排查的一个重点线索。重点要对案发前一周内出现在金融街的车辆进行排查。大海捞鱼总能捞着点什么吧。”

“好，我就说这两点。散会吧，各自认领任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