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现场（4）

案发第西天，水利专家在正式实施围堰抽水法实施圈定范围寻找尸块之前，为了更为精确地圈定范围，在经过一夜的推演之后，提出再请气象专项结合死者死亡一个星期以内的天气情况判定漂流的方向。因为就算水利专家利用测速仪测量出死者最远的漂流距离，但这也不能完全说明死者就是从最远的距离抛尸下去的。毕竟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又是风又是雨，很有可能是早就浮上来然后又被风吹到了湖中央，那个时候才被报案人发现的，专家这样一解释，大家都豁然开朗。

于是，叶风再次联系了气象专家，水利气象是一家人，来得很快。在现场了解了基本情况后，气象专家立刻根据气象局记录的那几天的风向情况，发现那段时间正在刮西北风。而根据保安的回忆，当时这具尸体的确是被风吹着慢慢的飘到了湖的东南角，那么由此判断这具尸体的确应该是从西北方向飘来的，那么也就是说具体的抛尸地点应该就是在景观湖的西北角。

范围进一步缩小！这对接下来的打捞工作带来了希望！

事不宜迟，水利专家立刻根据刚才的范围定位，结合湖体颜色和湖水PH值进行更进一步的测量。最后终于在湖水西北方向的基础上进一步去圈定了出来！

随后，五个蛙人全部就位。按照水利专家圈定的范围，蛙人陆续下水。很快这个范围圈就被

高高垒起的沙袋围住。不一会儿，垒好的沙袋墙比水面还高出了半米多。接下来，就到了抽水的时候。几台抽水泵同时作业，沙袋墙里的水位迅速降低。这时候，再用木板在岸边和围堰上搭一座简易的木板桥，蛙人就可以轻松进入围堰范围进行搜索了。虽然湖里的水流还是会从沙袋墙的缝隙中一点点涌入，但因为抽出的水更多，并不影响蛙人对湖底的现场进行观察。

而随着湖水渐渐消失，湖底的大量垃圾和杂物也进入了警方的视线。这倒是和湖水发黑发臭的外观相符合的，只是这明月湖可是金融街CBD当初招商时最拿得出手的一道人工风景，如今不过三年，却成了这副糟烂样子，真是让人大跌眼镜。湖底这堆积成山的垃圾，给警方的勘查工作也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这些警察只能一边先扮演环卫工人，一边仔细寻找线索。

代峥捏着鼻子和明强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只是明强的状态稍微好点，他还有心思和代峥开玩笑，问道：“这味道和泔水哪个臭？”两人上一次类似这样的合作也是打捞证物，不过不是在垃圾堆里，而是在泔水桶里，那味道熏得两人回去用了几乎一瓶沐浴液才算勉强把味儿清除干净。如此两人又是搭档在一起，成了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

“臭还能比较？！不都一个味儿！”代峥被臭的睁不开眼睛，可不睁开眼睛又怎么找头颅和剩余尸块。

明强嘿嘿笑道，一双眼睛露在口罩外，几乎弯成了一道弯：“我觉得还是泔水臭，那个不仅臭还油腻的很，黏糊糊在身上，像是变异了一样。”

“看样子你挺乐意在这儿掏垃圾，那您自个人弄，我去找陆队他们去。”代峥说着就要站起来。

明强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拉住代峥，被代峥一个灵活的侧腰躲过去，语气嫌弃地道：“拿开你的脏手！你——”

他的声音突然像是磁带卡壳了般，脸上的神色像是慢慢绽开的花朵。明强循着他亮闪闪的目光向自己的手中看去，嚯！这是什么！一个几乎被藻类植物与淤泥包裹着的略成圆形的物件正由自己的手拎着！

这是什么狗屎运！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代峥示意明强轻男轻放在一边的蓝色罩布上，稍微将覆盖其上的藻类和淤泥拨去一点，

一双几乎成了烂肉的眼珠子就这么耷拉在血肉上——无疑这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颅骨。

“你在这儿等着，我立刻去向叶支队和陆大队报告。”说完，他像是一支离弦的箭猛冲了出去。

叶风此时正在市局会议上向几位领导报告该起案件，会上市局的党委书记、局长向光明作出指示：“快速侦破此案，决不能让案犯逍遥法外。”并同时转达了副市长陈东方的指令：“限期侦破此案！”

走出会议室，市局分管副局长罗宪是满脸的忧心忡忡，叶风自然知道他的忧心从何而来——刚才在他的案情汇报中出现了多个“暂未取得进展”的字眼，这几个字眼一出他就看见罗副局长的脸色像是丝瓜一样越拉越长，到此时己经完全撑不住了。

叶风反而还得安抚自己这位老领导——罗宪今年己经是五十七了，还有三年就得退休了。当年叶风警校毕业，罗宪还只是基层派出所的情报科科长，他就被分到了他的手下，两人算是“亦师亦友”。所以，面对着罗宪这位副局长，叶风的语气更为随意，甚至经常私下唤他“罗老头”，年轻时的罗老头是个暴脾气，看不惯用不惯的人在现场就会破口大骂，骂的对方脸上一点面子都不好，所以这也让他一度群众基础不太牢固。不过在后来几次的大案要案中，罗宪带着叶风一起参与侦破工作，让他这个“金子”一下子就发光发热了，叶风作为他的徒弟也开始进入高层的视野。

叶风脸上带着轻松的笑，用最松快的口吻对罗副局长道：“这起案件太过于特殊，凶手手段极其残忍，我们首先在尸体完整性这块就处于被动，无头尸就无法辨别身份，这导致咱们只能大海捞针，地毯式排查。您知道那金融街CBD有多少入驻企业、多少员工吗？那周边又有多少栋住宅楼、多少居民吗？我这不昨天才向您申请向马所长要支援吗，他那儿也只给我支援来了七个民警，远远不够啊！”

“那就上技术手段啊！监控这些是摆设吗？”罗副局长作为老手，很快就捋出思路。

叶风忙道：“怎么没上！监控都是调取前两周的视频，目前视频大队正在进行按照我们划定的时间范围筛选可疑人员，同步筛选夜间出现的高频可疑车辆。只是确实量大。目前我们的希望是放在今天的打捞上的。”

“这都快中午，还没有消息？”罗宪的急脾气就开始冒出头了。

叶风心里也着急，但他不能在领导外露，不然不是显得底气不足嘛！正想找补两句，兜里的手机就开始叫嚣起来，他心中一紧，忙接听，手机那端陆海潮的声音像是通过扩音喇叭传过来的一样——“找到了！我们找到死者的脑袋了！”

这可是天降好消息！

挂了电话，叶风给罗副局长报告了这个消息之后，立马不停歇地赶往金融街CBD，同时联系了顾维静也赶往现场进行现场尸检，但顾维静己经从家里首接赶往了明月湖现场。

明月湖一侧，顾维静正将这颗被各种污秽之物包裹着的头颅放在干净的蓝色无纺布上，王棉将镊子递给她，她便摒弃一切杂念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颗颅骨上。与前天收到那颗光秃秃显得异常干净的头颅不一样，这颗头颅上面还附着着毛发和血肉，用镊子轻轻一夹，那血肉便如同煮熟的烂肉“哗哗”往下落，那原本是心灵窗户的眼睛也在污浊的湖水中被侵蚀，吊在眼眶下方像是摇摆钟，左右轻微晃动，似乎下一秒那中间细小的纤维便会咔嚓断裂，徒留下两个空旷的黑洞。虽然整张脸己经被大自然用时间那双手啃噬得面目全非，但所幸坚硬的头骨和牙齿还得以完整保留。

顾维静看见那完整的牙齿，心里松口气，根据这副牙齿就可以精准判断出死者的性别、年龄、种族、生活习惯以及身份。一般来说，?法医可以通过牙齿判断性别，这是通过分析牙髓中的DNA来实现的，同时通过观察死者的乳牙或智齿的数量，以及牙齿珐琅质的厚度来估计年龄，最后还可以根据上下颌的特征来推断死者的种族背景，可以通过观察牙齿的磨损情况、是否有烟渍等来判断一个人的饮食习惯、是否吸烟等生活习惯。因为每个人的牙齿排列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指纹一样，没有两个人的牙齿排列是完全相同的。

最后，顾维静再捧起头颅，观察头颅与颈部相连之处，如今那里己经发黑发臭，数根白色的蛆虫在腐肉之间慢慢蠕动着，在场的好几个基层民警都都忍不住避开的远远的。顾维静轻声问王棉：“你看这切口如何？”

王棉凑上前，几乎一张脸都嵌进去了，半晌他回道：“切口不太整齐，但每一处切口很深，应该是凶手砍了好几次才将头颅砍断。”